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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怀钰闷闷道?,宛如霜打的茄子。

少年第一次拥有让他怦然心动的人,初尝情?爱滋味,却酸涩无比。

他握紧拳头,眼圈红了又红。

这份刚萌发的爱恋没有得见天日的机会?,从此便?要烂在心中。

登帝位4

不知第几次将老臣们气得拂袖而去后, 谢怀蔺靠上椅背,重?重?吐出一口气。

陈嵩递上一杯热茶,犹豫半晌, 还是决定谏言。

“都督, 其实郑大人?他们说得也有道理,好不容易洗刷雁南关一战的冤屈,江山此刻易主, 对您的名声……怕是会有影响。”

他小心斟酌着词句:“要不,再?缓缓?”

“你觉得我在乎么?”

谢怀蔺轻嗤:“史书是由胜利者书写的,成王败寇, 古来如此。”

这话陈嵩没法完全苟同。

文字易改, 人?心难控。

纵使能决定史书的记录,悠悠众口又岂是能轻松堵住的?

陈嵩自幼追随镇北侯,后又成为?谢怀蔺的副将,多年来跟着谢怀蔺南征北战、出生入死,虽是下?属, 但说句逾矩的话,他心里是把谢怀蔺当?亲弟弟看的。

所以?到底不希望谢怀蔺背负千古骂名。

“陈嵩, 你我皆是从雁南关拼杀出来的, 你应该记得十?万谢家军是怎么死的。”谢怀蔺面容冷峻。

陈嵩当?然记得, 他一辈子都忘不了那一天的惨状。

尸体堆叠成山, 将士血流成河——他们在沙场上奋勇杀敌、保家卫国,到头来却被自己人?出卖, 成了皇权斗争的棋子。

甚至在谢怀蔺率领残兵退至蓟州城时, 宣明帝也没有派兵驰援的打算, 是侯夫人?以?死证谢家清白,才?逼宣明帝迫于舆论?不得不发兵。

帝王的猜忌埋藏已久, 否则当?初也不会把镇北侯一家从塞北召回?来。

可怜镇北侯一辈子忠心耿耿,终落得个那般凄惨下?场,死后还要蒙受莫须有的罪名。

陈嵩叹了口气,不再?试图劝说。

“让礼部挑个日子,赶紧把这事结了,省得那帮老家伙念个没完没了。”

陈嵩低声应是,见谢怀蔺捏着眉心,一脸烦躁和疲惫,他关切道:“都督早些歇息吧,北戎不日将遣使来京,事务繁多,您当?心累着。”

谢怀蔺嗯了声,但在陈嵩告退后,他没有直接就寝,而是起身去往温久的寝宫。

夜幕低垂,只?剩寥寥几?颗星,宫里宫外一片静谧,青鸾殿里却仍亮着灯。

温久作息良好,这个时候还没睡实属罕见。

谢怀蔺抬手制止了欲通传的宫女,放缓脚步,走进内殿。

少女背对谢怀蔺,伏首于梳妆台前,不知在忙活什么,光从背影也能看出她?格外认真。

仲春夜暖,她?只?着一件藕色寝衣,光滑的丝绸勾勒出玲珑曲线;青丝如瀑,拢着纤细腰身,还有几?缕滑落肩头,露出莹润的耳垂和一小截白皙的颈。

月光轻盈入室,为?她?整个人?镀上一层奶白的清辉,清清冷冷,如梦似幻。

谢怀蔺不由自主地放轻了呼吸。

对着这样一幅美好得有些不真实的画面,他内心深处生出一股妄念,想将那窈窕身姿揉碎入骨血,让她?沾染上他的颜色。

烛火和月影交错,温久专注于手头之?事,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已经落入爱和欲编织而成的情网,蛰伏许久的野兽等着将她?拆吃入腹。

直到腰窝被一阵灼热覆盖,男人?从后面将她?拥住,冷冽的气息贴上脖颈,激得她?肩膀微颤。

“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男人?嗓音含着哑,比平时低沉许多。

温久招架不住,可又顾不上脸红,她?下?意识地想把东西塞进妆奁藏好,然而谢怀蔺眼尖,在她?做出举动之?前看清了桌上是何物。

几?枚白玉碎片被主人?按顺序摆放,堪堪拼凑出原本的形状,上头的花纹谢怀蔺再?熟悉不过?——

这是他亲手赠予温久的定情信物。

可是……这块玉不是该埋葬于三年前的那场大雪之?下?吗?

所以?在他失魂落魄离开后,温久又把碎玉一片一片捡回?来了吗?

余光瞟到随意搁置在一旁的空荷包,正是春猎时温久苦寻的那个。

她?说,这个东西对她?来说很重?要。

重?要的不是荷包,而是荷包中的这几?片碎玉。

谢怀蔺瞬间明白了一切,心脏鼓胀得难受。

温久不知他心中所想,清楚看到他渐渐沉下?的目光,想来是这堆碎玉勾起那段共有的难堪回?忆,惹他不悦了。

谢怀蔺真心交付于她?,而她?当?年说的那些话冷漠又绝情,恐怕将他伤透了。

简直是人?赃并获。

温久不愿多做解释,抓起碎玉要装回?荷包里,然心神不稳,加之?动作太急,碎玉边缘锋利的棱角擦过?食指,指腹顷刻现出一道血痕。

谢怀蔺急了,拉起她?的手:“我看看。”

葱白指尖上冒出一颗红血珠,男人?想都没想,直接张嘴抿去那抹赤色。

粗粝的舌尖卷去鲜血,男人?含着她?的手指轻轻吮吻,十?指连心,温久登时头皮发麻。

“疼么?”

恍惚听闻他的声音,温久才?脱离目眩的状态。

“小伤……不疼的。”

只?是被划了一下?,顶多算是擦伤,温久确实没觉得有多痛,反而是谢怀蔺火热的唇舌灼得她?指尖发烫。

谢怀蔺仍执着她?的手,抵在唇边,固执重?复了一遍:“疼不疼?”

温久刚想说真的不疼,谢怀蔺却接着道:

“岁岁,你冷不冷?”

她?终于反应过?来,谢怀蔺问的是她?自雪地捡拾起碎玉的事。

看到旧物,谢怀蔺首要关心的不是那段不愉快的往事,而是她?疼不疼、冷不冷。

温久讷讷启唇:“不疼的。”

少女惯爱逞强,她?的话谢怀蔺是不信的。

那天雪那么大,天那么冷,玉碎之?后须臾间便会被大雪掩埋,玉的颜色又和白雪极为?接近,找起来肯定不容易。

谢怀蔺仿佛看到她?冻得鼻尖指尖通红,仍执意扒开积雪的模样。

“左右不过?一件死物,扔了就扔了,何苦费力找寻?”

谢怀蔺拧着眉:“同样的玉河东坐拥无数,你若喜欢,我让人?再?磨再?打便是,做个十?枚百枚,你想刻什么字就刻什么。”

谢氏家传宝玉玉质上乘,是不可多得的和氏白璧,怎的在他口中如路边野草般唾手可得?

温久不禁失笑?。

“那不一样。”

这枚玉不仅是他们的定情信物,还承载了这些年的笑?泪悲欢,在那噩梦般的三年里,更?是一度成为?她?精神的寄托。

思及此处,温久柔声道:“对我来说意义重?大的,只?此一枚。”

谢怀蔺喉结微动,终是忍不住落吻在她?光洁的额头。

这个姿势不方便他做些得寸进尺的事,他手上发力,握着少女的纤腰,将人?轻轻提起,两人?的位置瞬间颠倒。

温久猝不及防被他抱在腿上,失去重?心,只?能牢牢圈住他的脖颈防止坠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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