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瞒着皇帝,先拿来给她过了眼。荷包手艺不错,上头的喜上眉梢绣工还挺细致。

“你收着吧,就当已经提过了,”皇帝一下只觉疲乏,瞧着妖精在一边啃着米糕那笑面就来气,在桌子底下一脚踹上去,“晚上去他那用膳。”

“是。”

按理才有家眷进宫看过,思念家人总不至于再是了。皇帝虽对后宫诸事不关心,却也叫了人去问过,除开沉希音出宫时候面色凝重得很,旁人都只是分别不舍,甚至那林少使的父亲还有几分喜色。

林编修文采不差,相貌生得不错,可为人着实不行。多少年了还是七品编修,翰林院虽说是天子近臣,到底也没人为官二十多年还在七品编修上打转的。去年林少使还得宠时候,皇帝曾有意抬举林编修,想着提个修撰也是好的,哪想到意思还没透下去呢,林编修先被人抓着和一个女乐师私会了,险些被革了职,还是林少使求了才只罚了他三个月俸禄。

还不如谦少使。陆守中升了按察使派去督马,去年同漠北开战,那马可都是养得膘肥体壮,足斤足两足数的,差事办得好,也没听过什么风闻。好吧,在族内没得话语权算一样,要么毓铭这样的好孩子也不至于送到宫里来。

还没走进宫门口,倒听着里头有喝彩声,一下高过一下。皇帝叫免了通传,自走进去看,原是和春在带着宫人们蹴鞠。

技法还不错,这会子正好使出一招凤点头,可惜还没做完,一转头瞧见皇帝,吓得满地宫人先跪了下来。

“陛下……!臣侍、臣侍不是玩物丧志,是强身健体呢……”和春这话音越说越小,最后竟似游丝一般,中气虚得很。

“哦……”皇帝瞧他大约是前些日子被父兄联手谢太妃一道训诫过了,这下是什么也不敢多说多做,鹌鹑似的,便笑道,“宫中喧哗,不务正业,叫太妃罚你吧。”

“求陛下饶臣侍一回……!”和春抬头舔着脸笑,“嘿嘿,您怎么罚都行,就是,就是别交给太妃……太妃定要报给母亲了,母亲一晓得,父亲姐姐哥哥都要晓得,到时候臣侍要被他们训的……”

皇帝好笑,别人家省亲是诉衷肠,他省亲看来是单方面挨训了,便轻轻踢他肩膀一下,“这就算罚过了,行了,起来吧,蹴鞠而已,朕管你做甚?关起宫门来,别踢到旁人宫里就行。”

和春跳起来,掸了掸围裳下摆,“谢陛下!不会的不会的,那边宫里没住人呢。”笑得傻乎乎的,脸上还有几分被太阳烤过的薄红。

啧,还黑了一点,看来没少在外头玩。

真是……上次还要同她争辩说已经十八了,照这么看,怕是还不如小他两岁的希形成熟。

“没住人你可拿不回来,锁着门呢。”皇帝好笑,“叫人收了东西摆饭吧,去毓铭处用,朕同他有先约的。”

“原来陛下不是来看臣侍。”和春乖乖地跟了皇帝往配殿去,轻快地嗔了一句,“您上次召臣侍都两个多月了……”

那霜白的裙裾停了一下,和春险些撞上去。他正想说点什么讨皇帝高兴,一抬头只见面前女子眼睛弯弯的,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态,“这就是你隔三差五往栖梧宫送汤水的缘由?”

“哎呀那是太妃要臣侍送的……”少年人略微偏过头去,手上却将皇帝那浅玫瑰紫的罗衫袖角攥得皱皱巴巴,“您不喜欢那些,臣侍晓得……”院落里摆了几盆芍药,艳红得很,张着瓣在斜阳底下展露那点风姿,他和陆哥哥都不大喜欢,可花房的人说这会子就是芍药开得最好,没得换的。

明明碧落宫里就能换了蜀葵,瀛海宫都无人住了,也给摆了几盆栀子呢。他只低头看着路,走起来踢踢踏踏的,其实很没仪态,偏生今日蹴鞠,连外衣都没穿,一身短衣围裳的就见了驾。

早知道陛下要来,就该穿一身好的。

他还有几分懊恼着,却听着皇帝笑了两声,再便是眼前一花,已被拦腰搂在皇帝怀里。她只笑,“你这小皮子怎么也这么个惆怅样子,朕可没罚你的俸。汤汤水水的朕没心思罢了,也不是厌了你呀。”

甜言蜜语。

和春听了越发愁闷,扁起嘴来便泄出几分委屈,“那您也不来看臣侍,今日臣侍还是沾了陆家哥哥的光。”

也不晓得他到底是寂寞还是想讨赏,还是……皇帝心下好笑,却只刮了刮少年人鼻尖,“明日来看你?瞧你这点出息,再不来怕你要登高望远,借酒消愁了。”

到底他是谢氏子,晾久了也不好。更何况如今新法就要一步一步推行下去,江宁道是先行推广的重镇,不给些甜头是不行的。清丈田地,压的是豪族世家的私产,日后考成也好摊丁也罢,乃至银两缴税,官仓平粜,都是压官绅吏员的势。

端仪在前头强推新法,往世家颈子上下刀,便只好她这个皇帝在后头弹压了。许留仙那老狐狸又不肯担名儿,日后清算起来,端仪哪有好下场。

商君之法延泽千载,而商君受车裂严刑。天下之事,不外如此。

“哎呀陛下……”和春从皇帝怀里滑了出去,“陆哥哥看见了……”他慌慌张张想理衣摆,一下想起来自己今日并没穿外袍,只得将手按在围裳上,显得有些局促。

皇帝抬头看过去,毓铭正立在阶上,见了她才弯下腰来作揖,“参见陛下。”他本是清俊潇洒的端正相貌,今日刻意打扮了一番,一身浅灰的霞影纱直身,行礼时候广袖飘逸,很有几分文人风雅。

“在风口上候着做什么,朕也不在乎这些虚礼,家常样子也就是了。”皇帝托了他臂弯起来,才见着他今日匀了妆。本是清淡长相,脂粉眉黛也恰到好处,并没盖去原本的秀致,反更添几分疏朗。

“陛下宽和,臣侍怎能废了规矩。”毓铭微笑,手顺着动作便滑到皇帝肘弯里去,挽上了女子素手,不动声色便叫和春没了落脚之处。

啧,又是个不省油的灯,开窍了还不如不开窍。皇帝眼神在两人中游移两轮,这边由着毓铭挽了手去,那边却捏了捏和春的脸,“瞧见了,你陆哥哥可是不废规矩的。”

“臣侍领罚嘛……”和春也抱了皇帝手臂到怀里,“别告诉太妃就行!”

毓铭这才有了几分平素神色,爱怜般落了一眼在和春身上,“长使纯厚,臣侍愿向陛下陈个情。”

“喏,还不谢了你陆哥哥?”皇帝戳了戳和春腮上软肉,“冲着朕撒娇有何用?”

“陆哥哥说情是好人,也得陛下放臣侍一马呀。”和春两相作揖,卖了个傻才算过去。他眼瞧着毓铭手指没骨头似的流进了皇帝掌心去也只装作不见,在另一边由着皇帝揽他腰肢,只作撒娇卖痴的样态。

皇帝心下好笑。和春惯来如此倒罢了,谦少使从来都是一副恨不得避宠不见的,皇帝晓得他那点旧事也懒得理他。可这人也不知道从哪转了性子,更不知道跟谁学了几招,也开始玩些后宫人的小把戏,损得很。

这膳用得不安生。

同和春一道用膳是很舒服的,他吃得香,也不挑食,不那么顾及君王在侧的虚礼,想到什么就是什么;可是毓铭不晓得哪里学了一套贤良做派,倒逼着皇帝也去守起虚礼来。两人一来一往,倒也没什么唇枪舌剑,不过是各献了媚态来罢了。

只是皇帝要一碗水端平,不免倦怠,饭后茶水才落胃便有些昏昏欲睡了,同毓铭弈棋也有些心不在焉,还错失了几手棋出去,险些被截断了退路。

“陛下乏了,臣侍叫人来伺候陛下安置吧。”皇帝掀起眼皮子瞧他,神色自若,端的是温文尔雅之态,只有眼底还有些愁色没能掩住。

他在宫里算得是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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