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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饭后,伽兰纳与阿拉贡都有些疲倦,因为担心伽兰纳再次发热,阿拉贡便没再要新的房间,而是多拿来个枕头睡在伽兰纳身边,准备随时关照他的身体状况。
两个人安静地躺在房间内睡觉,直到晚饭时分,莱戈拉斯过来敲门,一向浅眠的阿拉贡才被外界的动静吵醒。
幸运的是伽兰纳没再发烧,只是一觉睡醒,身体依旧疲倦,脑袋也轻飘飘的,等到吃过晚饭,他才反应起来,自己午睡的时候居然没有做梦——这种情况对他来说并不多见。
他还记得阿拉贡的嘱咐,饭后没再多耽搁,趁着天色昏黄未暗,写下寄往幽谷的纸条。
在阿拉贡与莱戈拉斯的陪同下,他寻到一片鸟兽密集的林子,随手折下一片绿叶放在唇边吹响。
很快,一只通体灰褐,唯有尾翼处长了抹鲜红羽毛的鸟儿从繁茂树叶中飞出,晃悠悠落在伽兰纳右手,发出唧唧啾啾的细微声响。
伽兰纳先是从口袋里掏出把小米喂给小鸟,待它吃饱喝足,再梳顺它油亮的羽毛,耐心反复,直到鸟儿开始亲昵地用脑袋蹭弄他的手指,他手指微动,那抹红色羽翼突然在腕骨之上抖动起来,莱戈拉斯听见伽兰纳以辛达语低吟,喉音曼妙如歌。
“飞吧,没有箭矢能刺穿你的羽毛,除了疲倦与饥饿,没有外物能驱使你自空中降落,飞吧,溯清泉而东,你会在田野中找到最鲜美的谷子,飞吧,带着我的信,飞往迷雾山脉的脚下,大荒野的边缘,我们最后的家园。”
鸟儿再从伽兰纳掌心抬首时,漆黑豆眼中映着鲜亮绿光,黯淡灰羽之上,也似有一层朦胧的绿意笼罩,莱戈拉斯只是看着,便觉身体里的血液都莫名鼓涌起来,放于身侧的指尖抑不住地抽了一下。
此时,莱戈拉斯方才明白眼前的人类昨夜为何熟稔地谈及魔法,好像他对此十分了解。
他睁大眼睛,“你是个巫师?”
目送鸟儿扎进繁茂林丛中飞远,伽兰纳才回头看他,“虽然我掌握了魔法的皮毛,但甘道夫——我唯一的巫师朋友,他不愿以‘巫师’之名称呼我,所以我猜我只是一个能使用魔法的普通人类罢了。”
这一番话彻底将莱戈拉斯搞糊涂了。
他知道诸如美丽安王后这般的迈雅,萨茹曼与甘道夫这般的巫师,还有一部分通过照射过圣树光芒、持有着精灵三戒、抑或是接受过迈雅启蒙等方式拥有法术的精灵们可以使用魔法。
在他漫长的几千年寿命中,仅仅是听说过一些人类使用魔法的轶闻,还大多传得无头无尾,可信度不高。
他不明白,既然伽兰纳他会魔法,又怎会是寻常人类呢?
但对方都这么说了,莱戈拉斯只能猜想,大抵是伽兰纳的法力颇有局限,并不如其他巫师那般,拥有惊天动地的骇人力量。
不论如何,他还是对伽兰纳刮目相看了。
两人一精沿着树林走向附近的田地,田间路窄,伽兰纳一脚深一脚浅,踩在湿田埂上,有时甚至感觉到泥巴塌软,几近要将他一起带进庄稼地里。
他头一回走这种路,因为怕他摔跤,阿拉贡全程在他身后护着,这副模样若是放在往常还好,现在被新认识的莱戈拉斯看在眼里,他感到有些不好意思。
但和伽兰纳预想得不同,莱戈拉斯很自然地接受了这一切。他轻快地走在伽兰纳前头,身形没有偏斜,连湿泥土上都找不见多出来他的脚印。
“你说要去孤山,”他似乎想到什么,突然倒过身子走路,“那是矮人的地盘,为什么会想去那儿?”
精灵与矮人的嫌隙,伽兰纳早有耳闻,尤其早在第一纪元,矮人与辛达精灵之间就结下了血海深仇,他记得林地王国的国王正是来自多瑞亚斯,恐怕还经历过当年的种种颠沛流离。
犹豫片刻,伽兰纳还是选择说出实情,“不知道你是否听说过一个故事,一个名叫比尔博·巴金斯的霍比特人的故事,他来自夏尔,勇敢地帮助矮人国王复国,还曾路过瑞文戴尔。”
几十年前尚未蒙尘的事迹已然成为传奇,精灵们曾将其作为睡前故事讲给他听,可惜精灵们知道的过程并不完全,年幼的他总是盼着能遇上甘道夫再来幽谷,听当年的亲历者亲口讲述详情。
“你是说孤山之战?”
闻此,伽兰纳好奇地抬头,霞光透过他纤细透亮的金发,映得那双明眸好似一对清澈的琥珀,莱戈拉斯凝视着他,“我也在那儿,那一战让我们失去了很多同伴,人类与矮人也在那一天损失惨重,矮人族在那天失去了他们的王,索林·橡木盾。”
在外游历多年的阿拉贡早就听过这个故事,而他不知道的是莱戈拉斯居然也在那里,“你父亲让你参战了吗?”
莱戈拉斯摇摇头,“军队出征时我并不在密林中,是与卫队队长带着前线消息赶往孤山的。”
伽兰纳仍在困惑更浅显的问题,“我以为敌人是那条占据孤山的恶龙?”
阿拉贡向他解释了这背后复杂的渊源,恶龙毁坏了河谷人民的村寨,便与精灵相约上门讨要补偿,双方僵持不下,与前来支援的铁足戴因大打出手,最终被偷袭的奥克大军钻了空子。
莱戈拉斯对当时的场景补充道:“父亲是为取回早年被矮人私吞的宝石项链而出征,除了甘道夫,大家都没有预料到奥克会在那时发起进攻。”
伽兰纳没有亲历过战争,很难想象出真实而具体的战斗场景,只能从只言片语中感受到沙场残酷以及历史恢宏。
伽兰纳敛下眼眸,踩着坡堤走上大路,沉默的他抬头,对上莱戈拉斯一直紧随的目光,仍没有适应这位精灵的过分关注,只好朝莱戈拉斯点头浅笑,看起来很是乖巧。
天色渐暗,他们便没在外面多作逗留,伽兰纳呼吸过新鲜空气过后,感觉自己神清气爽,不再像昨夜那般濒死得虚弱,回到旅馆后打消了阿拉贡想再照顾他一晚的想法,自己回到房间。
但白天睡太久的代价就是晚上入眠困难,伽兰纳早早躺在床上,却难免越躺越清醒,注意力无法从背后又疼又痒的伤口上转移开,不知过了多少个点,才好歹在上涌的睡意中缓缓阖上双眸。
再睁开眼,他果然又来到另一番天地。
伽兰纳晃晃混沌的大脑,依稀记起自己原本是在树林之中,现在怎么突然感觉浑身都痛?他皱着眉头撑起身子,抬首间突然被床边坐着的红发女精灵吓了一跳,下意识向后躲,避过对方见他醒来,迫不及待扑向他的动作。
毫不遮掩的避嫌动作,莎德丽丝看在眼里却不在意,她从来知道伽兰纳是个温柔知礼的人类,反而觉得眼前他羞涩的模样十分可爱,毫不在意地趴在床边,仰起头看着他。
“一开始我还不相信你回来了呢,跑去你房间找你还扑了个空,结果大家都说你受了伤,被殿下接回寝宫了,我都吓坏了。”
莎德丽丝是天真烂漫的性子,不为常理所拘束。伽兰纳不敢去想,她进到这里,到底是请示过后再来的,还是毫无顾忌就这么偷跑进来的。
为了省力,他左手撑靠在床边,上半身略微向外倾斜。
“现在看过之后放心了吗?趁还没有守卫发现你,最好还是先走吧,到时候被抓,就算陛下放过了你,你回去也免不了一场责罚。”伽兰纳无奈笑道。
痴迷地盯着伽兰纳唇角若隐若现的虎牙,莎德丽丝非但没有离开的意思,反而愈发靠近。
她抬起手,想要触摸他脸颊上多出来的一道清浅伤痕。
“谁允许你进来的!”
伽兰纳还没来得及躲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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