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缩在茅草屋中木板床的角落瑟瑟发抖。
走近还可以看见,小孩攥紧被角的手指上满是倒刺,一看就知道被两个人类收养后遭受了怎样的对待。
那一夜还是“他”第一次和精灵一起共乘巨鹿。
大发雷霆的精灵国王踏着月光把“他”抱回森林,第二天还派来精灵上门算账,把之前赠予那户人家的东西统统收了回去,早就被卖掉的宝物也用那家的农具和存粮来冲抵。
自己哪有他说得那么过分,伽兰纳心里酸酸涩涩的,被对方那番话伤到后便一直逞在心口的那口气不知不觉散开,还生出了些许不好意思来。
“只是出来玩几天而已,你不要这么夸张,”他推推瑟兰迪尔的腰,“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等会儿被人撞见,丢不丢人。”
瑟兰迪尔却置若罔闻,依旧牢牢把他锁在怀里,粘人的模样仿佛他们不是几天没见,而是几百年没见一样——
如果伽兰纳没记错的话,他们在梦中认识的时间都没有那么长吧。
他又任瑟兰迪尔抱了一会儿,直到听见康辛达由远及近呼唤自己的名字,才拍拍对方后背,商量道:“先让我和朋友告别,告别后我们再回家好不好,不告而别是会让人担心的。”
听完这话,抱着他的人看起来脸色又阴沉了几分,不过好歹是允许伽兰纳换成两人共骑的姿势,虽然不再紧抱着他,却依旧死死握着缰绳,片刻不离地贴在他背后。
究竟是怎么了,伽兰纳叹了口气,他奇怪的粘人陛下。
康辛达一回头就看见伽兰纳和什么“人”坐在巨鹿上,当即飞快地跑过来,直到看清楚鹿背上端坐着的是精灵国王,他才后知后觉地感觉到了畏惧,向金发精灵行蹩脚的精灵礼。
“我没有想到您会在夜里过来,精灵大人。”
即便瑟兰迪尔从未刻意在伽兰纳的人类朋友面前摆出他精灵国王的尊贵身份,可康辛达依旧觉得瑟兰迪尔并没有伽兰纳说得那么好相处。
作为立场更鲜明的人类,他比伽兰纳更能敏锐地察觉到,瑟兰迪尔并不喜欢伽兰纳与他们这些人类来往,他只是在忍耐。
今日精灵国王眼中的警惕与排斥更甚,手臂环绕在伽兰纳腰间,完全是不容丝毫靠近的姿态。
那副样子比起传说中美丽优雅的精灵,倒更像是一头守护珍宝的恶龙。
康辛达开始为这个对精灵毫无戒备之心的朋友感到担忧,恳切道:“烟火大会一直持续到明天呢,伽兰纳,你要不要再多呆几……”
瑟兰迪尔拽紧缰绳,巨鹿立即轻盈跳跃起来,三两步间便消失在背后的广阔森林之中,康辛达眨个眼睛的功夫,便再也找不见他们的身影,只能默默抹了一把脸上若有若无的扬尘。
“我的礼仪还是向您学的,您还记得吗?”伽兰纳哭笑不得。
远离村庄后,瑟兰迪尔倒是放慢了巨鹿的步伐,漫步在丛林间,并不着急回到他的王国。他臆想出的小人是如此鲜活,比起记忆中这个年纪真实的伽兰纳,天真又懵懂,全心全意地依赖着他,倒是更贴近那个已经与自己相爱的年纪。
长大后的人类从不怕他,甚至会像现在这样打趣他,“陛下,您确定当时是这样教我的吗?”
瑟兰迪尔意识到此刻的自己无异于饮鸩止渴,可他却控制不住沉溺在这场真切的幻想之中。
“别这样叫我,伽兰纳,”他忍不住再次环上伽兰纳的腰,尖耳依恋地蹭着人类头顶翘起的发丝,“我早就允你唤我名讳,你知道的,我喜欢你唤我的名字。”
他的名字,伽兰纳心底思考道,自己应该知道吗,可是为什么他怎么也想不起来?
周围的树林突然在眼前扭曲起来,他手心与瑟兰迪尔共攥着缰绳,缰绳却像流水般滑过掌心,伽兰纳将手伸到眼前,个重影来回摇晃着,他逐渐失去了思考能力,只是喃喃道:“名字?”
陛下、陛下,瑟兰迪尔耳畔也出现了不该出现在林中的声响,有人持之以恒地想要将他叫醒,他慌忙握住伽兰纳的手,感受到连那温暖的触感也在缓慢离潮,瑟兰迪尔痛苦地闭上双眼。
伽兰纳却突然抓紧他的手指,一个名字跃然心头。
瑟兰迪尔。
床榻上,昏睡不醒的人类如同终于从梦魇中挣脱一般,猛地睁开双眼,惊得守在一旁的阿拉贡与莱戈拉斯连忙凑上前来。伽兰纳明明刚刚睡醒,却感觉自己的身体异常疲倦,灼烧感不再的双眸恍惚间有片刻白芒闪过,慢慢聚焦在眼前泛着亮光贴上来的影子上。
梦境飞速地抽离伽兰纳的身体,他只能依稀记得,似乎有一个人还在等待自己唤他姓名。
伽兰纳眨眨眼睛,努力想要看清面前精灵的模样,想要喊出那个名字。
可这个动作却让莱戈拉斯误以为是这个可怜的人类病得太严重,以至于忘记了昨晚上第一次与他见面的自己,莱戈拉斯蹲在床边,专注又温柔地望进伽兰纳的眼睛,谁也看不出他眼中闪过的兴奋。
“莱戈拉斯,你可以叫我绿叶莱戈拉斯。”
莱戈拉斯同大部分精灵一样,格外受造物者偏爱的脸庞总是泛着柔和细腻的微光,线条却生得非同一般的硬挺俊朗,俊美程度远超伽兰纳认识的许多精灵,莱戈拉斯不由分说地走上前,轻松霸占人的所有注意力。
他眉目间带着比初见时更甚的熟悉感,伽兰纳不由自主地盯着莱戈拉斯看了一会儿。
直到理智回笼,他才敛下眸子,扶着额头坐起身来,“我睡了很久吗?”
“没有,天才刚亮呢,”阿拉贡回答道。
伽兰纳背后的伤口由于之前泡过水而溃烂发炎,在夜里再次引发高烧,可阿拉贡发现即便伽兰纳的身体摸起来滚烫无比,依旧无法自然发汗,被热意烧红的面容平静如水,人也如往常一样睡得很安稳。
在从小由瑞文戴尔众精和人仔细看护的情况下,伽兰纳饶是生来体弱多病,除了刚被甘道夫带回来那次,平日里也少有病得这么严重的时候,阿拉贡守在他旁边不停为他擦身体降温,彻夜未眠。
拿手再去试伽兰纳额前的温度,终于察觉到了热度有消退的迹象,阿拉贡不由松了口气,擦去伽兰纳鬓角上的汗珠,“小东西,你睡觉的时候都快把自己烧着了知道吗?吭都不吭一声,我生怕一个没注意,放任你睡死过去了。”
要说难受还是一觉睡醒后更难受,伽兰纳在睡梦中一点未察。但即便现在感受到了,身体不适的滋味早已融入他的骨髓,不足为奇了。
甘道夫曾预言,死亡并不是他的归宿,因此伽兰纳从不畏惧死亡,倒是身边人比他在意得多,尤其是阿拉贡。
伽兰纳但笑不语,将斗篷披在身上下了床,“还是先吃早饭吧,我得吃饱才能有力气活下来啊。”
远行前,伽兰纳特意通过打赌从埃尔拉丹与埃洛希尔那儿搞来一小袋金币,沉甸甸地占去行李一半重量,原想应该是够他绕行阿尔诺王国的遗址,通过艾森加德去到东边,在他的计划中,最远要走到孤山或铁丘陵。
没想到出师不利,行李掉在了洞穴里,伽兰纳全身上下仅剩一把缝在口袋里以防不备的银元。
而且真正见识了外面的世界,伽兰纳才发现,物价远超他的想象,照目前的形势,能不能走出这个村寨都成了问题。
他颠颠越发轻盈的钱袋,小声叹了口气,向正在喝汤的阿拉贡问道:“埃斯泰尔,你知道人们的钱是从哪儿来的吗?”
农民的粮食产出和猎户的打猎所得可以换成货币,可不是人人都有地可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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