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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放就算什么都不做,只结婚帮他续命一年,这恩情也很难还清。之前那放血的样子真是吓到蒋良霖了,他隐隐有预感,这什么向阎罗借寿,估计要用郎放的命去换。也不知要剪去多少生命线才能给他续这两天。
他稍稍掩住听筒,小声问郎放:“今晚几点?哪个饭店?我请我爸的律师朋友来一趟。”
郎放的耳尖红得发烫,幸好他皮肤偏麦色,这才没有红了满脸加满脖子。
“天和公馆,酒席是晚上七点开始。”
蒋良霖将时间和地点告知唐兴润。唐兴润当即就表示:“那就晚上见面再谈吧!是蒋家的谁把你接回来的?”
“邵雪。她说她是我的姑姑。”
“呵呵,”唐兴润干巴巴地冷笑两声,“那你记得告诉邵姑姑,今晚唐伯伯要来的。”
……
放下手机后,蒋良霖怅然若失。
郎放紧张地攥着水瓶,要不是顾及他在蒋良霖面前的形象,他真得把水瓶给拧成个麻花不可。蒋良霖不像是因为没能走成就妥协的那类人,蒋良霖行为的一前一后反差很大,郎放是真的捉摸不透。
蒋良霖品出郎放的紧张,刚才打了电话和熟悉的人说了几句,蒋良霖反倒平静了些,才对郎放说:“逃也逃不掉,躲了反倒让你这些血白流了,先把这一年活下去,也算不辜负你的好意。”说罢,蒋良霖把剩下半瓶水也喝空,彻底下定决心。
如果郎放真的任他逃走,蒋良霖会认为郎放说不定也是受了谁的命令,不过勉强郎放他自己来牺牲什么,但郎放主动堵他,还那样问他,露出那般苦涩的表情,蒋良霖感觉自己怎么做都不对,那不对也有不对的活法了。
郎放不知道蒋良霖怎么突然就同意了。
之前把话说得这么难听,什么“任他去死”之类的话不要钱似的往外喷。
郎放更不知道蒋良霖怎么突然又去找了什么律师。他的耳力好,对面律师的话他听全了八分,但还是不明白蒋良霖找律师的目的。
现下是十月初,算算正好是长假里。秋高气爽,蒋良霖向来喜欢由夏转秋的这段日子,可惜这附近高楼林立,抬头只能看见其他高层建筑的水泥顶。
太阳明亮,云却也厚。天上像抖了一层白布,太阳像无影灯,就算天气晴朗,这天也翳翳的。蒋良霖看了失去兴味,便和郎放慢慢踱回中庭,蒋良霖坐回轮椅,让郎放推他回病房。
为打破这沉寂,郎放忽然拾起之前蒋良霖的话头。那个自己之前是否认识他的问题。
“你刚才问我,我之前是不是认识你。我当然认识你,我到蒋家那年你刚九岁。”
“这么早啊,”蒋良霖将视线挪回来,“刚才你还说对不起,其实我也没好多少。”
婚礼啊。蒋良霖在国外待太久,参加过的婚礼大多也是外国式的。现在突然问他国内婚礼要准备什么,他心里没数。
只依稀记得他们这边的风俗是早上大家各自准备,中午男方去女方家迎亲,届时会有女方的亲朋好友设些障碍来考校男方。进去之后要求婚,给女方父母奉茶。之后回男方那儿,又向男方父母奉茶。之后大家移步酒店,下午迎宾,晚上婚宴。
蒋良霖头痛,说是依稀记得,其实还是记得不老少。
这什么男方女方的。别说性取向了,蒋良霖整个人都没有那种世俗的欲望。对面的男人有什么想法吗?蒋良霖一想便更头痛。挣扎半天,他还是问:“你对结婚到底什么看法?别提什么蒋家了,就单单结婚这事。”
郎放说:“对你而言有些可惜。”
蒋良霖:“?”
郎放:“我是说,配我有点可惜。”
蒋良霖:“……”
蒋良霖:“我没有这个意思。”
他看人准,当下便对郎放这个人明白许多。旧识,是他唯一的挡煞对象,喊他少爷,说他配不上自己……妥妥是被蒋家教坏了。这都是什么有的没的。
封建!实在是太封建了!
“咳咳,你家人接受吗?”蒋良霖转移话题,“突然和个男人结婚,连个本儿都拿不到的那种。”
郎放一愣,从蒋良霖眼底看出对方打心眼里的考虑,不免笑了,说:“我没家人。是孤儿。”
他没说的是,其实“替身”都是孤儿来着。蒋家一代也就领十三个“替身”回来。不知是巧合还是故意为之,总之只选孤儿。
忽然听得蒋良霖回道:“好巧,我也是。”
“那婚宴席上父母的地方岂不是只能放四个空名牌?”蒋良霖想想这画面,就觉得阴气起。现在不兴牌位一说,如果是古代,估计敬茶磕头都是对着四个牌位,瘆人得慌。
门丁零落,倒还挺般配。蒋良霖只觉得从别人只言片语里听来的蒋家真是怪恶心的,真在他这一代绝了那就绝了吧。不敢想那些被喊作“替身”的人会是什么想法。说得像是不靠蒋家就必死无疑的样子,但蒋家终究靠不住。
郎放说:“今天只是走个过场。吃过晚宴后要回蒋家本家的,要回那里落礼,在祖宗那儿过名姓。”
……
“呃,郎放,你告诉我,蒋家到底是干什么的?”
郎放最终还是没有直接回答蒋良霖的问题。他只说:“一言难尽,先把这劫过了再说吧。”
说罢,郎放再陪了蒋良霖半小时,送他回病房,聊了些有的没的,算是对双方有个基础的认识。走之前两个人加了微信。
蒋良霖的微信是工作用微信,他也只有这一个微信。因为蒋良霖本身是在国外工作,偶尔会和国内对接,英文名放在前比较方便同事间交流。他的头像是自己旅游时拍的星空,以前有同事怂恿他把微信换成自己的头像,未果。
郎放的微信名就比较直接,就叫“郎放”,头像无,朋友圈也无。
介绍自己职业这件事,郎放的介绍方式和其他人大大不同。
他没有固定工作,如果硬要形容的话,就是专门给人解决阴事的。
驱鬼请神,处理凶宅,看风水,主持丧葬,给人做专门避鬼神之事的护卫之类。听说他还经常给重要人物做这方面的保镖,替重要人物探查住所的安全程度,偶尔伴随出行,防些非科学能解释的暗算。不过他不是天师,因为他不是道学传人。
郎放说得云淡风轻,看蒋良霖对他的工作实在好奇,他便给蒋良霖讲了个自己前段时间才结束的工作。
虽说现在对封建迷信的澄清已经做了几十年,科学也能解释大部分自然现象,但有些无法解释的事件往往还是使人感到无限恐慌,这份恐慌便可以促使那些体面的人为保心安,找上像郎放这样的“专业人士”来做保障。
可怕的是,往往这些事做到最后不是为保心安,而是真实地救了他们的命。
郎放八月份的时候接了一个活,是保护一组科考团队和地理探险视频拍摄团队进山进行拍摄。这组探险视频拍摄团队并非是做什么作死向灵异探险之类的,而是正儿八经地跟随一组国内植物学家和昆虫学家拍摄珍稀动植物。
他们原本不打算请郎放,但他们预计要在山里过中元节,恰好又是下湘西,当地接待的基层人员没有说太多,但无论是路上的司机还是路边餐馆的老板,都建议他们带个当地人进山。
湘西最有名的传说是赶尸,不过现在这个传说已经被破得七七八八,当地人都说不需怕这个。真正要担心的是中元时节,有野鬼跟随有家可归的祖灵聚在阴处。城镇和有人住的地方都还好,燃香烛烧纸钱和那些祭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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