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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卓叹口气,冲我招招手,说:“狄奕,你过来。”
我穿戴着一身精良的枪械装备,可看到他的第一眼还是被铺天盖地的不安淹没,我突然从满心壮志的军人变成一只落水狗,狄万卓招一下手我就丢盔卸甲,同手同脚哆哆嗦嗦走过去,到了他边上才问:“……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你怎么在这里?你为什么在这里?你不是应该在忙着出差吗?你昨晚在电话里听起来很累还睡着了,怎么现在早上九点就出现在毫不相干的地方?你知道这里有多危险吗?这是一个很冒险的任务,容不得任何变数,你为什么在这里?
我又该怎么保护你?
狄万卓一点点凑近我,在我满眼的慌乱和迷茫中抽出他腿上绑着的那一把镇暴者。
我一直很喜欢镇暴者这款刀,意大利的浪漫和审美总是体现在方方面面,就连刀具都有种很纯粹的美感,狭长优美的刀刃干练又漂亮。越玩刀越觉得越小越精巧的刀才越凶,在这点上镇暴者简直是其中翘楚,我当时觉得简直帅炸了,就自己弄了一把训练的,不过那个刀刃和这个不一样,训练刃是蓝色的铝,不是这种n690钢。
然后我看到它直接插进了我的腹部。
贴着防弹背心的边缘,快准狠,凶狠得没有留下任何余地。
16
我操,我用手抹了一把脸,我真的不想每次一想起来这件事就像个软蛋一样在这里流泪。
可是真他妈越想越烦。
我和赵炎告了别,自己走到房间门口,我实在心烦意乱,想着反正周围没有人,干脆由着性子一脚踹开了房门。
我闷着头低气压地走到床边,烦躁地掀开被子准备躺上去——
这一掀差点没给我吓得背过气去。
里面有个人!
我吓出一声脏话,这时候也实在不能顾及太多礼节了,深呼吸强压着气问:“你是谁?玉佛说让我来这个房间,我走错了还是你走错了?”
这人长得唇红齿白的,个子也不高,我一时间有点摸不准是男是女,只是站在床边皱眉瞪着。
对面人笑起来,慢悠悠地抬起眼:“玉佛让你来这个房间?那看来我们都没有走错。”
话说到这个份上,不懂也得懂了,我声音冷下来:“你什么意思?”
这人声音也挺中性,更加显得不男不女了,只好姑且先称呼为“他”。
“哇……”他看了我一眼就笑了,睁大眼睛扫过我全身,“还真是狄万卓的儿子啊?”
“你什么意思?”我一愣,提高声音又问了一遍。
狄万卓对于我完全不在意,我又一直在乌烟瘴气里自顾自地根正苗红,所谓的“太子”身份当然被保护得很好。现在我开始接手任务,狄万卓也没有出面给我铺路,别人知道的可能性简直微乎其微,某种意义上也能调侃一句“微服私访”。
纸包不住火,迟早会有人知道。
嗯,确实也有人知道,比如玉佛。
可是我没想到第一个直接认出并且挑明我身份的竟然是一个送到床上的礼物。
玉佛怎么这么有恃无恐,他究竟知道多少?
这人咯咯地笑,笑声听得我头皮发麻,继续开口说出更可怕的话:“你们父子俩长得是真像。”
“你为什么会知道狄万卓长什么样?”
狄万卓一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隐私保护得极好,除了那些别的头目几乎没有人真正见过他,不如说大多数人连他的名字都不清楚。从小到大见过我们说长得像的人不少,可是我直到现在小有名气了也没有被这边的人认出来过。
并且,我有八成的把握说,玉佛应该也是没见过狄万卓的。
这人眨眨眼,说:“你猜。”
我脑子里面出现一个很荒谬的想法,在这个想法成型之前我决定先把自己拍醒。白天没用到的审讯技巧终于在此时派上用场,我拉下脸试探着问他知道多少,可是对面人完全仗着自己是玉佛手底下的人拒不配合,不管我说什么都只是撑着脸说一些牛头不对马嘴的轻浮话。
我烦透了这种人。
在我心烦意乱琢磨着该怎么样把人赶走的时候,突然听到对面来了一句:“不知道父子是只有长得像,还是别的地方也一样?”
我脑子嗡一声,直接站起来指着门说:“滚。”
17
我对于妈妈几乎没有任何记忆,打我有印象起我的直系亲属就只有狄万卓。
我也有听起过赵叔和保姆们提起过我妈妈,不过提到的时候也没有什么情报,只是冷冰冰的一声“那位”。狄万卓也从来没提起来过。
不过我能感觉出来狄万卓对于她的抵触。
我小时候偷偷听到过一点东西,虽然后来自己也没问过,但是多少能猜到一点,估计是一些不堪回首的往事,大概就是年少轻狂或者包办婚姻之类,理所当然破碎得挺难看,所以现在大家连提起都小心翼翼。
18
看大家对于妈妈的描述,这应该是一个温暖柔和的角色,会毫不吝啬地给予出爱。但是我不觉得自己过得多缺爱多不健全,我有狄万卓,管家赵叔对我也很好,还有赵炎这个傻乎乎的发小。我非常正常非常健全地长这么大,除了有点想和冷漠的我爸变得更亲近之外——想和亲人关系好点也没有什么值得解释的——和任何一个普通人也没有太大区别。
这么一想还挺不符合单亲家庭的刻板印象的,好像单亲家庭的小孩会多少有点渴望缺失的那一部分爱,而我这点渴求全指向我拥有的这一部分了。
这是该说知足还是该说贪婪?我想了想,有点乐了。
19
今天那个被送进来的人一句话让我懵到现在,我感觉几乎有点冲击。
刚开始听到那句冒犯的话我一下血朝脑子上面涌,但是现在冷静下来,那个硬生生被我压下去的荒谬的想法还是浮了上来,我想,那个人该不会是和我爸做过吧?
我去。
天天看着我爸这幅冷漠成了铁血性冷淡一样的样子,我真的几乎要忘记了他也能跟人那啥啊……
我在说什么傻话?要是真是纯粹的性冷淡我是怎么来的?
我大脑放空,说不出来究竟是什么心情。
对啊,我之前就意识到不对,高中的时候一合计年龄发现狄万卓甚至还是未成年喜当爹呢……那时候我还震撼了一下狄万卓明明看起来是一个挺教条的性冷淡,怎么这么不拘小节,未成年呢就先有孩子了。
对啊,狄万卓看起来威严冷淡成这样,可是他身上还有穿孔呢……
但是知道归知道,还是觉得……
我懵懵地翻了一个身,感觉今天可能睡不好了。
20
我果然没睡好。
告别玉佛之后,赵炎拍拍我的肩:“没事,这段时间没事了,能谈下来是真的不容易,回去咱们可以好好放松休息几天。”
很显然他以为我现在这幅半死不活的遗容遗表是被玉佛这尊笑面虎折磨出来的。
某种意义上也确实。
为什么睡不好啊?
“嗯。”我摸摸鼻子,只能这么回答。
21
休息的这两天我一直在家里面躺着。
我看到赵叔从狄万卓房间出来,感觉不对劲,狄万卓的房间一直不让人进,连保姆都不许。他看起来就是一个领地意识非常强的人。
于是我跟赵叔打招呼:“赵叔,你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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