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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哗啦一下侧过身,趴在夏油的床脚黏黏糊糊地抱怨,“不管怎么想都很诡异啊,看见她我就开始变得很奇怪了,想到她会推开我就觉得难受,想起她做过的事情就气得想把她教训一顿,但我家里那些人也好,烂橘子们也好,他们一个个的对她也太苛刻了,想起他们就觉得更生气了。真是的,这个世界对只有十六岁的我也太严格了吧?喂,到底怎么办啊?能不能有什么办法让我觉得她没有在把一切都自己扛啊?”
“那就去告诉她吧。”
“啥?”五条悟转头。
夏油杰眨了眨眼说:“去告诉她,告诉她没有她你就要活不下去了。”
“呃,哪有那么严重……”
“啊,悟——”同窗拖长了音,“不论如何,至少让她明白你喜欢她吧?
难道一切只是因为自己怯懦吗?五条悟有些难以承认,但这也许并不错。他最勇敢的地方反而是那些与雪绯“成婚”的夜里,在他释放自己的时候,他狂乱地对她告白,像一条白色的盲蛇,莽莽撞撞地朝她的腿根钻,妄图能从狭海的深处抵达她的心脏。是啊,这不啻于是某种掠夺,他又不是什么圣人,何况她是一个扒手,一个早在七岁那年就莫名其妙地把他生命全都打翻的人,不论如何,他都不能再活在或许会失去她的阴影之中。但,倘若一定要像自己设想过的那样,把少女的羽翼全部折断,收拢在自己怀中呢?五条悟在乱糟糟的被褥上翻了个身,把毛绒绒的脑袋埋进了胳膊里。我的雪绯,我的狮子,我的战士。他怦然想着,心脏缩紧。他还没到那种即使迎面撞见心爱的女人也能冷酷走过的年龄。
野良雪绯的禁足令直到他们十六岁这年的夏天才结束,那时东京咒高的同学们都升入了二年级。前来欢庆她的回归的人却并非只有几位同窗,刚升入一年级的灰原雄和七海建人也跟了过来。身穿咒高黑色及膝制服的雪绯似乎比之前多了不少温和的气质,她的目光比先前更绵长,尤其比之前更善于微笑了。在她安然地穿梭于同窗之间时,白发少年却不作声地远离了她。他搬开自己的座位,坐到全教室离她最远的地方,怪异的举动叫夜蛾也摸不着头脑。
唯一可能知道点内情的人大概只有夏油杰。他看了看一边一如既往坐着的雪绯和另一边怄气耍冷战的友人,无奈地叹气。
“喂,说好对修罗女爱慕难舍的呢?大活人就在那边,帝释天却打算转生成佛了吗?还是——”
夏油朝他恶作剧地笑了,“你怕了?”
“怕你个头,闭嘴啦。”悟脸颊都要鼓起来了,“每次都是老子先开口,一点尊严都没有。”
他说着,苍蓝色的眼珠瞟向少女的方向,神情甚至有点哀怨。
“喔……”夏油杰感慨地看着他,“真没想到,你才是待字深闺的那一个啊,悟。”
“闭嘴啦怪刘海!”
天上的风送着云流转,山间的树从枝结出了骨朵。新和旧在年轮里更替着,太阳在日光中膨胀,刀从钢慢慢变成了刃,男孩子就是这么长成男人的。
那些墨汁般的黑暗全都翻腾起来。
“呜哇哇哇哇啊啊啊啊啊啊——”五条藤次眼泪都要出来了,正如雪绯估料的那样,他确实是被家族踢过来的,调他来的是五条家的咒术总监,对方当时曾朝他保证,这一路上不会有任何问题。
任何问题指的就是把他给吞噬掉吗?
“啧,不要再叫了,很吵啊。”雪绯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
“咦?您、您在吗?”藤次欣喜地甩着鼻涕和眼泪四处张望,结果马上就被右侧黑暗里一张明显往外凸的人脸吓坏了,“啊啊啊啊啊您在不在啊在不在啊!”
似乎是受到了他的尖叫的影响,四周海浪一样涌动的哀嚎和哭声越发变大了。
“都说了不要叫了,不要逼我用咒力封住你的嘴。”
黑暗中,锁链碰撞的声音泠泠作响,藤次抽噎了一下,这才瞩目到那些束缚着他周身的黑色锁链,上面正散发出淡淡的白色柔光。
“你好歹也是术师吧?”
“唔……算是吧。”他吸着鼻子回答。
“那就不要这样大叫,不觉得丢脸吗。”
被一个实际上还很年轻的女子这样说,五条藤次的内心非常窒息。
“那怎么办啦,我没有那么强大的啊!我拿到咒术师资格证也才半年耶……”他带着哭腔抱怨。
“我不在乎你的情绪,”那头的女声冰冷地说,“你自己收拾好。你确实是个很弱的家伙,但事已至此,现在去计较那个也没有意义了,那些家伙不会因为你很弱小就怜悯你。”她叹了口气,“放心吧,把你丢下去也算是你帮我的忙。你帮我的忙,我不会不帮你的。”
藤次挣扎了一会,才慢慢双腿颤抖着从地上站起来。
“喂,”他颤颤巍巍地说,“要怎么帮你啊?”
“嗯,这就对了嘛。”女声有了一点笑意。她接下来的话又差点把藤次好不容易拼好的信心再度击碎:“我要你使用术式,尽可能把你周围的诅咒吸引过来。”
“好——哈啊?”
“不要再问了,时间不多了。做还是不做?”
五条藤次忍着哭腔回答:“我做。”
远远的黑暗中亮起了一抹黄豆大小的蓝色咒力光亮。
术式顺转·苍。
这是五条藤次能掌握的为数不多的作战方式,他也是靠这个才勉强取得了咒术协会的资格认可。
“……虽然知道你不行,但你这也太不行了吧。”雪绯在黑暗的另一头忍不住说。
“呜哇,别看我这样,我很努力了好吗?你该不会觉得五条家每个人都是五条悟吧?”
“那倒不会……”
雪绯支着右臂拉扯着那条锁链,“总之,你尽可能保持咒力输出苍就好了,把它们尽可能朝你吸过来。”
“呜……”
藤次含泪照做。他的咒力水平远不如五条悟,“苍”只能在半径不超一百米的地方使用。然而,这股吸引力还是足以把四周潜伏在黑暗中的诅咒和怨灵攒到他的面前。
眼看大团浓黑的人脸挤到自己的眼前,藤次头皮发麻,差点扔下面前的一切跑路。
“呜哇哇啊——”
“不要惊慌,那样会扰乱你的咒力波动。”雪绯在他背后遥远的地方说,“维持好呼吸,只要能维持住‘苍’,你就可以控制自己在它们到来的时候浮动。不要跟它们作战,把它们引导我这里来。”
“呜呜,那我试试看。”
五条藤次咬着牙控制术式,那些被他的‘苍’吸过来的诅咒们像包围着岛屿的海浪般逐渐攒聚到他跟前,他忍着头皮发麻的感觉缓步后退,总觉得脚底下踩到了什么滑不溜丢的、正在蠕动的东西。某一次他低头看了一眼,马上克制着涌到喉咙口的尖叫把头转过去——地上全是张开了眼睛的人脸。
“他们不会伤害你的,只要你不乱动。”雪绯说,“你身上的锁链有我的咒力,他们不会轻易靠近你。”
藤次压抑着恐惧继续往后撤。到了某个时间点上,他突然感觉周身一紧。
“咦?”
他茫然地看向自己的腰部。那些锁链猝然捆住他,把他从这片黑暗的诅咒浪潮中拎起来,如同钓起鱼的钓竿一样将他甩向身后。
“呜啊啊啊啊啊啊!”
五条藤次的嚎叫声响彻整个空间。原本姑且还算安静的诅咒黑潮忽然又兴奋了,紧接着,藤次见到了他有生以来都不会忘记的场景:在黑暗的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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