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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多不少,扳倒他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方面,把他连同他身后的五条家一起连根拔起可能才是那些术师高层最想要的结果。
“咕嘟、咕嘟、咕嘟……”
黏稠如融化柏油般的黑暗不知何时居然爬上了这条车厢的底盘,并且肉眼可见地蠕动着往上爬行。雪绯神情冷然地看着下方,维持着右手腕抬起的姿势,缓慢在边沿盘腿坐下来。
坐下来以后,那些蠕动潮水般的黑暗好像有所感应似的,更加卖力地上涌。空气里弥漫着厚厚的腥味,仿佛闻见某种在水里腌泡了上千年之间的坏疽。然而,仅仅十几步之遥的雪绯身后的车厢内,每个昏睡乘客嘴角都挂着恬静的笑容,连车顶灯也散发出冬日阳光似的暖色,好像外面的一切都没有发生。
铺天盖地的诅咒、腥味和血气翻滚上来。车顶灯映着雪绯的半边脸庞,某个瞬间她稍稍回头,对着车厢里的一切会心一笑。
然后,她垂下左手,五指并拢,掌心向内,最长的中指指尖绷紧,以降魔手印扣地。
“是生有为,亦有所不为。所为为己,所言为则,所志其坚,所明其德。”
泛着白光的咒力顷刻从她的指尖释出,这种释放并不刺眼、也不黯淡,而是维持着一种恒久不变的亮度,海藻一样缓慢地浮满面前的黑潮,将之柔和地包裹。
周围忽然喧嚣躁动起来,黑暗的至深之处,那些翻滚的东西突然变得十分暴躁,似乎有很多活物正藏匿其中,它们密密麻麻地从黑暗的潮水下凸起来,却又在即将挣脱出来的那一刻被雪绯的咒力压了回去。过不了多久,一阵又一阵山呼海啸般的低吟和吼叫从更深的地方传来:
“啊啊,好痛啊——”
“苦哇——”
“让我吃、让我吃,我好饿啊——”
这些暴躁而愤怒的声音在某个临界点上慢慢地矮下去,最后渐渐汇成无边的痛哭与哀泣。
雪绯无言地看着前方,她的面容洁白如雪,似乎在黑暗中发着柔和的银色光晕。
这些都是来自伏见稻荷神社地底的人柱,是已经被积压了千年的诅咒。千年以来,他们的肉体和灵魂一起被压制在此,既无法进入轮回,也不能随时间消散。而现在,为了不让他们危害人间,自己所能做的也只是继续加固原有的人柱封印。
“很对不起你们,但是……”
雪绯的嘴唇动了动,念出了最后的咒言:“曰十方揭谛摩诃阿修罗,速携灾祸邪秽同去。”
方才还如水面般平静的白色咒力旋即熠熠地发光。
“好像已经结束了?”
日车一直都趴在大厦的顶端等候。早在他开口之前,白发男人就已经端坐于离神社更近的方位,包着绷带的脸始终垂向黑暗的正中心方向。
犹豫了好一会,日车开口:“五条先生——”
“你知道吗,有时候,我觉得人本身就是诅咒。”男人突然说。
“对心怀怨念或者恶意的人来说,成为诅咒或者变成诅咒的寄生之物都在所难免,为了绂除这些诅咒,才有我们这种人的活动空间。
“可是,对那些天性特别善良的人来说,他们经常试图在做的却很不一样,在我看来,他们既不产生诅咒,也不会绂除诅咒。”
他朝日车偏了一下头,“猜猜,他们会变成什么呢?”
这好像不是一个自己可以回答的问题,日车说:“我不知道。”
五条悟沉吟了一会。
他说:“这些人,会诅咒他们自己。”
“诅咒……自己?为什么?”日车瞪大眼睛。
白发男人只是持续地陷入沉默。
为什么?他早已在心中问了许多年,夏油杰也好,野良雪绯也好,他们都宿命般地造访了他的生命,然后又宿命般的离去。杰偏执而敏感,雪绯沉稳而尖刻,五条悟深信他们都是那种就算没有咒力也会与众不同的人物,如果不是咒术师,或许他们早就在世界上寻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幸福。但命运并不如此安排。不论如何他还是会认为这两个人其实根本就不适合成为咒术师,如果再把这个范围扩大一点,七海建人那样的术师在他眼里也不算适合。
毕竟他们是咒术师。咒术师只需要不断地与诅咒和邪秽战斗就好,不需要有同情心,不需要善良,甚至不需要有人性,那些东西只会反过来不停地成为对术师自己的诅咒罢了。
“你跟她,应该关系不错吧?”沉默了半晌,他突然对日车说。
“啊?这……”日车不懂他什么意思,有些拘谨地回答:“野良君的话,我们其实没有太多的私交关系。”
“你看起来是她会信任的那个类型,我猜。”五条悟笑了一下,脸庞晦暗不明。
日车为难地抓起了头。他向来是个言出必行的男人,说过对别人的私交没有兴趣那就是真的没兴趣,要不是五条悟三番四次试探的态度和语气都太过暧昧,本来他是绝不会破例带对方前来的,执行庭有独立调查的权力。
“要是野良君真那么想的话,倒也很受宠若惊。毕竟我不认为自己是她看得上的男人。”他讲。
五条悟抬头看了他一会。“我也这么觉得。”他说。
日车以自己姑且合格的涵养忍住了朝对方翻白眼的冲动。
“先说好,我很少干这种事情,”他朝对方举了一下双手,做出投降的姿态,“不过啊,真是败给您了。野良君跟您到底是什么关系呢?看在您已经来回询问过我这么多次的份上,也多少给我一些好奇的机会吧。”
被他问到的男人愣了愣。高大的身形在空中屹立良久,白发男人突然搓了几下鼻子,看起来好像在害羞:
“我也许是,她的丈夫吧。”
六、
夏至时分的天气还没有热到叫人晌午未至就昏昏欲睡的程度,而且设想五条悟这种人会精神不振就已经很魔幻了,还不如指望他是加了甜红素的刨冰吃太多把肚子给吃坏了。
有五条悟在的任何地方都不可能不鸡飞狗跳,发生什么情况都不奇怪,这是东京咒术高专一年级所有新生的集体共识。但比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发生更奇怪的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上午的课上下来,同桌dk都还是没什么动静,连夜蛾正道都在收拾教具的时候忍不住问旁边的夏油杰:
“悟是怎么了,生病了吗?”
“说不定是相思病呢。”家入硝子叼着水果味替代式滤嘴细烟卷说,“啊呀,我们悟也变成大人了呢。”
“啊啊啊,不要来烦老子!”正在低头做作业他能做作业这件事也很诡异的dk大半个白毛脑袋都快埋进桌面里了,“要是耽误老子算错题就杀了你们哦!”
“悟,老师难得关心你耶。”夏油杰支着手臂看他,细长的眼角里藏着一点揶揄,“他伤心地走了哦。”
白毛dk往旁边抬了一下头,并没有看见班主任的身影。他冲夏油杰做了个龇牙咧嘴的表情,“你骗老子。”
夏油杰毫无愧疚地越过他的手臂去看他桌上摊开的练习册,细长的眼角稍微撑大了点:“天哪,你居然真的在写作业。”
“真的啊?”家入硝子也凑过来。
被两个同学强势围观的dk马上发出了极其不满的声音:“你们好烦啊!学生做作业有什么奇怪的……”
看着他闷头的模样,夏油杰挑了挑眉。
“喂,”他说,“你真的有什么事吧?”
“没有,我没有事。”五条悟趴在桌上龇了一下牙,腮帮子都鼓了起来,“什么都没有哦,也没有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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