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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面的黑色折叠伞,逆着桃娘河的流向走在那条上了年岁的青石板路上,脚步落下时轻巧越过几片被雨水打湿了的落花。?
这般和煦的天气,阿广却仍然套着厚厚的大衣,一双乌沉沉的眼睛不看人时便显得有些恹恹的,唇色浅得几近苍白。
行至岔路,她犹豫片刻,还是单手从大衣口袋掏出手机,有些费力地划开屏幕。?
导航软件忠实地显示了去往目的地的正确路线。她抿了抿唇,对比着眼前的小路再次确认了一遍,随即摁息屏幕重新将手机塞回口袋,顺着导航指出的那条路继续往前走。?
阿广其实也不叫阿广。?
她和哥哥是一对一卵双生的双胞胎,因父亲意外出了车祸,母亲受惊之下早产,艰难地生下他们二人后不久便撒手人寰。
哥哥尚且还好,不知为何自己却是出生时便先天不足,自小体弱多病极其畏寒。
好在母亲辞世前将他们二人托付给了信得过的朋友并留下了大笔的遗产,虽说磕磕绊绊却也平安长大。?
直到十岁那年的冬日,阿广突如其来发起高热,迟迟不退烧得意识都近乎模糊。?
小小的阿广觉得自己宛若全身都被架在火中炙烤,迷迷糊糊不知过了多久,一直听见有许多模糊的声音在她耳边温和又焦急地低声呼唤,她却听不清那些人在说什么,拼尽全力也只模糊地捕捉到一句“广……”。?
她隐约觉得自己背负着什么很沉很沉的东西,这东西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让她迫切地想要改变什么,却似乎又什么都做不了,让她无比煎熬。
直至某一个瞬间,这些看不清的面孔忽然开始一个个散去,阿广近乎本能地伸手去抓,却什么也没留住。随着这些人一个个消失不见,她如久旱逢甘霖般安定下来,终于在不断尝试后艰难地睁开了眼睛。
眼前重回清晰时,她看见哥哥紧紧拽着自己的手,对她露出了一个几近像是在哭的笑,低声重复着没事了。?
哥哥告诉她,刚开始他们带她去了医院,检查显示只是普通感冒引起的支原体感染,服了药不久后便退烧了,他们便抱着她回了家。?
没想到烧是退了,可她一睡便是一整天,不但迟迟不醒,到了夜里又开始说胡话,一直在小声喃喃着什么。
他们在多次尝试唤醒她无果而后着急忙慌打算再去一次医院,一打开门便发现家门口蹲着一位不请自来身着宽袍青衫的道人。?
那道人见门开了才站起身,熟稔地走上前拦住他们,指了指领养人怀中脸红得像个熟透了的柿子似的阿广说不用担心,等上一分钟她便能醒了。?
领养人觉得他形容古怪十分可疑,但此刻无暇理会他,皱着眉警告地看了那道人一眼便径直绕过他往电梯间走。
那道人似乎也不在意,慢悠悠缀在他们身后。
?结果他们没想到的是,才踏进电梯间,阿广居然真的睁开眼睛醒了过来,还哑着嗓子安抚地拍了拍哥哥的背让他不要担心。
领养人这才分出些注意力,压下心中的焦躁转过头挑眉看向这道人,想看看他到底要做什么。
?那人先是准确地说出了她的近况以及一些只有双生子彼此才知道的小事,又严肃地看向当时同样只有十岁还是个孩子的哥哥和领养人,说希望他们给自己起个小名叫阿广,平日里就这么称呼她,只要照做,她便能健康长大成人,又说自己不会索要任何东西,哪怕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想法也好。?
领养人本对这些玄之又玄的东西嗤之以鼻,但思索片刻,又觉得道人的说法还算有理,迟疑着还是答应了下来,以防万一又问了一遍那道人是否需要报酬。?
青衫的道人低低叹息一声,说他要的报酬并非金钱俗物,早已有人付过了。
顿了顿,神情复杂地看了一眼阿广,又低声补了一句,说到今日为止,她也已经付完了。
只是感慨了片刻,那道人回过神般摇了摇头,说倘若阿广身体康复后平安顺遂地长大,希望阿广能亲自投身慈善事业,多多帮助与她一般大的、有需要的孩子,也对她好。
话音刚落,耳边传来“叮”一声电梯到达此处楼层的提示声。?
那青衫道人便笑了笑,主动迤迤然退开半步,说他知晓二人尚未安心,再去一趟医院确认一下也好,让他们先行。
领养人于是迟疑着点了点头,谢过他又带着阿广去了一趟医院。检查结果果然一切都好,只是似乎因为一天水米未进有点低血糖。?
鉴于这人确实没有索要金钱,还说出了投身慈善事业这样的话,阿广也确实没事了,领养人斟酌后抱着宁可信其有的想法照着喊了一声阿广,竟然觉得很顺口。
于是自那之后,不管是哥哥还是领养人也好,甚至是照顾他们日常起居的阿姨都开始试着唤她阿广。
起初当然也是本名和阿广混着来,也不知是什么原理,自从日常改口唤她阿广,除了依旧非常畏寒总比旁人多穿两件,她真的没有再生过什么严重的病了,慢慢不知不觉中便也固定了下来,反而是本名不常被提起了。
事情过去很久后的某天,哥哥迟疑着告诉阿广,他偶尔会感到一阵无缘由的心悸,而每每此时在阿广身上便会同步发生的大小祸事,这让他逐渐意识到或许这便是双生子之间的感应。?
而在那个她迟迟不醒的冬日,他当时只觉得心脏几乎被不可见的手紧紧攥住,极度的恐慌让他近乎无法呼吸,仿佛阿广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彻底从他面前消失似的。
可在见到那青衫道人的一瞬间,那种极端的心悸忽然就消失了。
而在他第一次开口唤她阿广时,便不知为何有种很熟悉的怀念感,仿佛“广”这个字眼与她本就命中契合。?
如今一晃便是十二年过去,自己今年已经大四了。
阿广这次来扬州,是因为前些日子忽然收到了自她成年后便一直几乎将她处于放养状态的领养人的联络。
对方告诉她,自己早逝的父母除了已经悉数交到自己手上的大笔遗产之外实际上还留下了一座据说是从祖上传下来的、坐落于5a级景区范围内的别院。
这件事阿广的哥哥也是知情人之一,只是因她幼时太过体弱,领养人和哥哥默契地承担了大半家族产业的打理。
当然他们也没越过阿广,做决定时基本都会问一问阿广的意见,也会把处理好的账目和细则交给她让她自行查阅,只是阿广大都一拿到手就丢在一边了。?
随着阿广身体逐渐好起来,又在成长过程中逐渐展露出了惊人的管理才能,领养人早就有把家族事务扔还给阿广的打算,无奈阿广不知为何就是不乐意接手。
偶尔也会被领养人好笑地促狭她是不是上辈子工作怕了,这辈子才什么都不想管了,阿广自知理亏,这种时候只会装乖一个劲嗯嗯点头。
鉴于这座别院名义上的归属权还挂在她与哥哥头上,实际上作为当地着名的园林景点一直在交由国家打理,也没法用来住人,而每年的门票及其他相关收益都在扣除运营与维护成本后自动汇入她和哥哥共同的账户里了,几乎不需要他们再照管,这么多年竟然一直没想起来和她说一声。
不太靠谱的领养人在匆匆告知阿广这个消息后以“小宝最好了小宝亲亲什么时候再给我揪揪脸蛋啊对了如果近期有人问你我在哪就说我死了”结尾迅速结束了这段对话,阿广只能转而联系相对而言还算可靠的哥哥询问这回事。
哥哥过了半晌说确实有这一回事,手边的工作忙得头昏,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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