祛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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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用手抠!刘心窈随身带了痘痘贴,你等人来了再——快快快,按住她!”
不用孔秋多说什么,姗姗来迟的刘心窈一看这架势,马上反应过来,一个箭步冲上去,钳住银霁双手,二人齐上阵,才险险封印住了那颗长势喜人的痘痘。
被爱美之力掣住下巴,银霁说话都不自在:“我不介意留印子……”
“哦?你现在这么说,过几年想后悔也晚了。”
处理好面子工程,三人回到了日程计划的轨道上。
这是月末的两天假,她们约好了来咖啡馆写作业,可是眼前有朋友有甜点的,哪里集中得了注意力?不一会,资料册合上了,话题变成了上个月刚发生的北大pua案。
“我发现,好多震惊全国的案子都是在北大发生的,包括上世纪那个臭名昭着的铊中毒案,不知道你们听说过没——还最高学府呢,也不过如此嘛。”
“说明学霸心里都藏着很恐怖的阴暗面。”
“不,这跟阴暗面没关系,正是因为这些案件发生在北大,才有如此广泛的关注度,普通人的世界里有更多匪夷所思的奇案,查查法院卷宗就知道,更别提数不胜数的受害人被捂了嘴,连蓝底白字的通报都见不到。毕竟不是什么成功人士,谁会在乎你被投毒还是被分尸呢?”
“嗨,是这个理儿。不过银霁,世界没有你说得那么黑暗啦,像我们a市的治安还是很好的,不,应该说全省都很好,我们这的公安局还经常被派到什么山旮旯里抓人呢。”
银霁也不明白自己怎么会脱口而出这段发言,意识到不对后,尽力把人设往回拉:“你说得对,都怪我最近恐怖片看多了。”
“反正,这个案子之后,我是再也无法直视什么囚禁调教题材的言情小说了。”
“小说是小说,现实是现实,牟林翰这样的人是不会被选做男主角的。”
“抱歉,回不去了,我会忍不住代入那张鞋拔子脸。”
“噫,别说了,一说我脑子里也有画面……”
话音未落,银霁和刘心窈的手机同时响了起来。
刘心窈无奈一笑:“查岗的来了。”
她真的摸准了男朋友的心思,不紧不慢地回复了几句话,脆卜卜地朝朋友们抱怨:“至于吗?他要我发张照片过去。”
说完,背对着两个人举高手机——
“等等等等我们不想露脸!”镜头恐惧症们着急忙慌地躲开。
“还有什么别的办法证明我和你们在一起?”
“我出一个手。”
“我出一个脚。”
事实上,叛逆如孔秋,出的是鞋底。
刘心窈收起手机,孔秋平日里早已骂累了,盯着头上的灯不想再批判,银霁想起她们以前聊过的内容,问道:“你跟他在一起真是为了搞定户口吗?”
“什么呀,那是开玩笑的!”
“我就说呢……那你高考要回w市考吗?
“也不知道两年后是什么政策,先在这边读着吧。不过,那边的高考虽然奇葩,把人口因素也算进去的话,两个省的难度其实差不太多。”说到这个刘心窈就想叹气,“我爸还打算叫我高三回去读,我才不想换环境,要是真的不能跨省,大不了找个那边的老师补补课呗。”
“唉,户籍不能随妈妈这点真的很烦。”
“是啊。”刘心窈一摊手,“为了孩子好,你们以后最好都找本地老公。”
“我才不要,a市男的人憎狗嫌,基本盘懦弱没担当,长得好看点都去当海王了,我怕得病。”
“不要一棒子打死呀,你想想辛亥革命的开端……”
银霁的手机在书包里响了第二遍。她忍着揍人的冲动,和朋友们打声招呼,匆匆去了洗手间。
时间回到昨天晚上,床垫和后腰互相抵牾、谁也不服谁的时候。短暂地玩一下消失,在微信上一言不发,烦人男高果然又拨了通语音通话过来。
“你是真的不长记性啊,初期阿尔茨海默症状?”
“怎么会呢,我只是不想记住不重要的事罢了。”
“50块对你来讲是小钱,对不对?”
被人连着鸽两次,照常理会生气,但对方的语气听起来心情还不错。
知道元皓牗心情好,她的心情就不好了。
“你知道吗,无理由监控公民隐私是犯法的。”
“有没有理由你自己心里清楚。”
银霁眼睛一翻:狱卒根本就没保留证据,她随时可以抽身而退,地道都从这里挖到巴黎了,监狱方面还是浑然不觉。
听到电话那头的背景音有点嘈杂,她试着对别的事情提起些劲来:“你们隔壁在打孩子?”
“没,你听到的声音是我阿姨在辅导弟弟写作业。”
原来是弟弟不是妹妹吗。
“这么晚了?造孽啊。”
“造啥孽,我们小时候不也是这么过来的吗?”当哥哥的无情评价道。
“你怎么样我不知道,我可不是这么过来的。”
“是是是,你学霸,你伟大。”
背景中,殖民者母子俩的声音越来越大,银霁听了都闹心,元皓牗却已经是哈欠连天了。
“你为什么不搬出来住呢?”
元皓牗拿鼻腔迟疑地“嗯?”一声,回答道:“因为……搬家太麻烦了,而且我不想一个人住。”
行。
“那你就吃擂椒皮蛋吃到过年吧。”银霁是在描述事实,听起来却和下咒没什么区别。
对面也感受到了这一点,语带抱怨:“哇,你还说,我都不忍心跟我爸讲:为了不吃你做的菜,你儿子在学校差点让人勒死。”
他的动机推断能力还是这么差劲。
“勒死了也不亏,不是还有一个备用的吗?”
“你认真的?太可怕了你这个巫婆。”
金暴雪不乐意了:谢谢你啊,请尊称老娘为魔女。
银霁不接他的茬,只想提高谈话效率:“明天放假了。”
既然他都说放假他不管……
“才放两天,你肯定不回父母家吧?所以,白天你起床后,”对方把声音压得很低,几乎只剩气流,恍若耳语,“记得每半个小时汇报一次行程,跟说好的一样。”
银霁冷笑:“谁跟你说好的?”
元皓牗以为她是想讨价还价,慷慨展现了规则的弹性:“好吧好吧,那就改成一小时一次。我听孔秋说你们明天约在一起写作业,在她们面前你还是要装一装的,料想也不会发生什么事。”
“我会记不得。”
“我会提醒你。”
“那您受累。”
“小意思,为人民服务。”
在元皓牗以为的欢声笑语中,通话结束了。
如此看来,烦人的男高各有各的天真。看他这幅不知恐惧为何物的样子,银霁联想到父母提过的一件事:在他们小时候,全国曾掀起一场轰轰烈烈的“打狗运动”,野狗处理完了,某一天,厂里突然下硬性通知,要求全体居民尽快消杀家里的宠物狗、看门狗。有的执行者自己也养狗,哪里敢违背集体意志呢,只好流着泪把爱犬骗到刑场。狗子见主人举着棒子麻袋逼近,还以为是要玩什么新游戏,笑容满面地跑过来,尾巴摇出残影,把两只耳朵背成飞机翼,自发自愿露出脑壳、迎接死亡——
换个角度,站在同族的鞋子里思考,人总该为自己前半生选择跟狗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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