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山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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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周细微猛地向后一缩，手中的馍掉落在地：“大头，过分了啊。”

大头依旧保持着诡异的笑容：“大头，过分了啊。”

他出口的声音竟然和周细微的声音一模一样，瞬间毛骨悚然，周细微连忙退远，提剑指向“他”：“你不是大头，你是谁！”

“大头”站起来，蹦跳着逼近周细微，刀光反射出他大张着的嘴角和唇边的浑浊水光。

“过分了。”

“过分了。”

“过分了！”

寒光一闪，周细微一剑劈过。

“大头”高高跃起，长袍下摆被整齐划开，一条黑毛长腿引入眼帘。

这条腿居然在他的腰腹正中之下。

难怪从刚才起“大头”一直跳跃着前进，周细微心中思绪万千，可却没有时间容他细细想，这鬼“大头”马上就要跳到他身上了！

近了近了，狰狞腥臭的大嘴呼出臭气逼近周细微的面门。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怪物突然仰面向后，死死抓住自己的脖子。

周细微劫后余生，定睛一看秦春雪青筋毕露，他手里的布条正死死勒住怪物大头的脖颈。

“哥！快打晕它！”

这单腿怪物到底是什么？

‘那怪物长得像猴子，却是人面，一见到人就笑……’这是……山魈？

周细微不再做犹豫，一剑砍到这怪物的腿上。

“嗷！”怪物发出尖锐的悲鸣。周细微手上功夫没停，一剑，又一剑。

怪兽身上的衣物早已随着它的挣扎褪下，露出褐色的毛发，果然是只猴子！秦春雪控制住它的身躯，让这鬼猴子没办法躲避逃窜，它的嘴角一直裂到耳前，猩红口腔内壁森然暴露，犬牙长的吓人，眼神越发怨毒，哀嚎之声久久不散。

窜稀的大头终于姗姗来迟，手里还提着裤腰带：“谁受伤了，我就一会儿不在……”待看清眼前，他一屁股跌落在地:“我靠……这什么玩意。”

秦春雪满头大汗：“大头，来帮忙。”大头略一怔愣，连忙爬起来，跑到近前与秦春雪一起桎梏住这怪物。

周细微最后一发狠大喝一声，把剑当刀用，猛一使劲一下子斩断了这怪物的腿骨。

鲜血喷涌。

几个人将丧失了行动能力的怪物绑在树上。

大头找了个树枝戳怪物的毛脸：“嗨，别说，恁还挺有眼光，知道挑我这张俊脸。”

山魈失血过多，没什么反应。

周细微：“这山魈怎么和你说的不一样，我看它倒不是奔着抢钱来的，是想吃人嘛。”

大头挠了挠头：“泥巴哥，我也是第一次见这怪物，不过书里写的这东西可是睚眦必报，那老农每天在家门口蹲守，终于有一天逮到了这猴子，你猜怎么着，老农还没想对它怎样呢，一群猴子从山上蹦下来把连同老农在内的一家四口灭了门。”

周细微一屁股坐在被绑住的山魈跟前：“你这故事可真够急转直下，我就纳闷了，这东西是怎么盯上咱们的。

周细微转头看向神游天外的秦春雪：“小雪，你咋一直不说话。”

秦春雪：“我感觉……好像有点不对劲。”

“桀桀桀！”被绑在树上的妖怪缓缓抬头，脸上还挂着血，毫无预兆地大笑起来。

阴风阵阵。

黑暗暗的四周仿佛隐藏着什么东西，周细微不明觉厉，提剑站起，几人跑到火堆旁，举起火把，秦春雪和大头也捡起地上粗壮的木棍充当武器。

三人背靠背站着，幽静的树林中只听见那怪物的桀桀之声，周细微眉头紧皱朝怪物大吼：“闭嘴！别笑了。”

秦春雪的呼吸变得很急促，皮肤紧缩，他头上的断角伤口也爆挤突出，连厚厚的刘海都遮不住，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额头落下。

周细微察觉到秦春雪的不对劲连忙关切询问：“小雪，怎么了?”

秦春雪的喉咙里发出小兽般的咕噜咕噜声，哑声道：“有很多。”

不好的预感在周细微心中放大。

大头两手紧紧握着自己手中的木棍：“什么？什么有很多？”

“啊！”

他爆发出一阵尖叫。

一片片红色光点如明星般在黑夜里突兀出现，一瞬却又灭了，山魈们眨了眨眼……

细细簌簌的小声音不断放大，放大。

大头连滚带爬地扑到周细微的身后：“泥巴哥救我。”周细微手中的汗几乎要让他拿不稳剑，咬了咬舌尖一把将和他并肩而立的秦春雪也拉到自己的身后，周细微的嘴巴干得厉害，咽了口唾沫：“……我们会活着的，相信泥巴哥的剑术。”

他哪里有把握，不过是硬撑，这个时候谁倒了他都不能倒啊！

“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

尖利的笑声不断入侵。

周细微感觉每次眨眼红点点们就会离他们更进一步。

不能坐以待毙，周细微直接提剑朝最近的红点刺去，虚空中传来了哀嚎之声，却有更多的鬼猴子显出身形，黑棕色的毛发之上是一张张类人的脸，像人却不像人，让人看来毛骨悚然，其诡异的样子就像是它们按照自己想象中的人类给自己画上了一张这样的脸。

周细微阵前厮杀，空中尽是血沫横飞，一个不查一只鬼猴子的尖牙以然深深扎入最后的大头的肩膀上，大头瞬间哀嚎，吓得晕倒不省人事。

周细微连忙挥剑驱赶山魈，秦春雪也一声不吭地奋力帮忙，直到这只鬼猴子被打倒在地，周细微的心里一惊，这怪物竟然长了张他的脸！

山魈越来越多，周细微微不敌众，还得时刻关照晕过去的大头，他和秦春雪两个人都挂了彩比大头好不到哪里去。

这些东西聪明，手上也握着武器，被周细微打伤几只后反而愈挫愈勇，嘶叫着，怒吼着，层层叠叠地围上来，狰狞扭曲像是地府里爬出来的恶鬼修罗。

周细微渐渐支撑不住，剑身横挡住一只怪物的腥臭大嘴，涎水滴滴答答地掉落到周细微的布衣上。

猩红可怖的人眼分明泛着野兽的光，周细微暴喝一声，疾步冲出，一个敌人被解决，可是他的身边又围上许多敌人，放眼望去，岂止几十，分明有百来号！

向来自信的周细微也不免生出绝望的情绪，脚下的大头已经被啃了好几口。

周细微的精神高度紧张，只要一个差错自己恐怕就会命陨当场，当他的脚边滚过被弃掷在地的木棍时脑子中的一根弦猛然绷断，怒吼出声：“秦春雪！”

“我没事……”

“好……小雪我们恐怕要死在一起了。”两个人背靠背站着。

秦春雪的刘海已经被汗水浸得湿透了，棍子是他自己丢在地上的，他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道：“哥，我听见了，他们是为我来的，我们不会死。”眼中露出一抹凄然：“你也不要讨厌我啊……”

周细微刚想问询，突然间勇猛无比的山魈中爆发出巨大的哀嚎之声，声声凄厉非凡，周细微不明所以，心道这是什么把戏。

山间毫无预兆地下起了巨大的雨，一张扭曲的大脸像是融化了一般从它的面颅上剥落掉落，露出红色的肌肉，肌肉一经接触到雨水就发出令人心悸的滋滋声，碳化变黑，直到形销骨立，到最后连骨头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