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暨微从长明清澈并无隐瞒的眼眸中?,觉到?面前人并不认识他,心下大惊,面上却不敢有半分显露,可眸子却是离不开长明分毫,强作镇定地问道:“这位姑娘是?”
扁音介绍道:“师父,这便是靖国公?。”
暨微拢在袖袍下的手微微颤抖,尽管极力控制着?,但也无法避免地露出几分异色,他直直看着?长明,蓦然一声轻唤,叫他又是一震。
“阿明——”
司空岁的突然出现,引了长明和扁音的注意力去,长明惊喜回过身,不待长明过去,司空岁已经阔步过来。
“师父。”
司空岁在长明身旁站定,淡淡扫过扁音与暨微。
暨微这方才?敛了面上异色,没叫扁音和长明觉到?。
长明将暨微与扁音介绍与司空岁,司空岁神色淡淡应声,未与两?人说话。
长明知司空岁并不甚喜欢搭理外人,笑了笑,又向暨微道:“我听扁阁主说过,您甚少出九息药谷,这次难得出谷,不知您此次在京中?留多久?”
暨微不露痕迹看一眼司空岁,又将视线落在长明身上,答:“过两?日就?回去了。”
长明温声再?道:“扁阁主近来都在靖国公?府,圣人不若也在靖国公?府住着?,若有时间,在京中?多留些日子,扁音阁主必然很高兴。”
她想这等世外高人必然是不太亲近人,一时犹豫该不该说自己?即将大婚,请圣人留下喝酒。
“我这月十二成?婚,圣人若得闲,不若留下喝杯喜酒。”
长明到?底还是说了,这样一位德高望重?的前辈到?她府上,她大婚又将至,理应邀请才?是,暨微圣人不应那是暨微圣人的事。
暨微眉眼微动,笑与长明见礼,却也未说留与不留,只道:“多谢国公?。”
他从袖中?取出一只半个掌心大小的药盒,递于长明,又道:“出来匆忙,也未带什么东西,我这还有枚九转丹便赠与国公?。”
长明自是不求谢礼的,她没有接下九转丹,请暨微收回,又笑着?温声道:“圣人不必多礼,只管安心住着?,若有什么缺的尽管吩咐下头便可,我便叫管家在扁阁主的院子旁给圣人安排,这几日府里也热闹,圣人不嫌弃可同我等一块玩儿。”
三日后
待离了幽兰与昭两院相当远的距离后, 扁音才问暨微:“司空岁知道师父去薇草院之事?”
她回想方司空岁冷冷淡淡的模样,并不甚待见她与暨微,只不过碍于长明?, 也未有太?多表露。
不过此事是司空岁没理在前,司空岁必然不敢说出半分去,更何况长孙曜与司空岁两人现下都将事戳破了, 是以,长孙曜这方并不在意,司空岁是否知道暨微来查他?, 长孙曜要查那便查, 也无需征求司空岁是否同意。
暨微这方回神?, 嗯一声, 道:“司空岁并没有因我的药昏迷,我是在他?清醒状态下查的,恐怕他?早就想到有这一日了,有所设防。”
扁音不意外,司空岁确实很有些本事,叫她不得不高看。
“师父可能瞧出这司空岁出自何门何派?”
“我不曾见他?使什么,只看这司空岁法子颇有几分邪门路子,不好说。”暨微眸底有极不明?显的痛色, “这个?人是不好拿捏的,将他?逼急了,不会有结果。”
扁音想起?观星密室时的情?形, 对此认同, 司空岁是那种宁折损自己一千, 也不叫人得一分便宜的决绝性子,她无法想象, 这样的人究竟会被什么拿捏住。
“原来靖国公竟是这样一位年轻的女子。”暨微好似不经意般提起?长明?。
扁音这也便将司空岁暂且抛在脑后,笑道:“即便师父知道靖国公即将为太?子妃,依着太?子殿下的年岁,靖国公的年岁必然是不大的,但师父还是吓了一跳吧。”
“是啊。”暨微感叹,“这靖国公年岁这样轻,又是一个?女子,竟为四公之一,不知这靖国公出身哪族哪家?我进这国公府,还未曾见到也未有听?到提及靖国公高堂,我既要在府里叨唠几日,理应前去一见才是。”
扁音一顿,犹豫半晌后,稍低了声,说道:“靖国公是宛嫔养女,双亲皆已?过身。”
暨微猛地张大眼眸看着扁音,面上?苍老的肌肤纹理也稍稍动了起?来,眸中满是震愕疑惑。
扁音想了想,又补充道:“靖国公是因镇压南境暴-军有功获封国公之位,与其出身并无关系。”
暨微僵着身子,还错愕地看着扁音。
扁音拜入暨微门下十五年,就她知道的,暨微出谷的次数也是一只手数得过来的,她这师父两耳不闻谷外事,一门心思都是药。
是以,即便长明?身世天下皆知,暨微不知道也正常,暨微从不对药和?医术以外的事和?人感兴趣,这会儿问起?长明?,怕也不过是因见着了,随口问起?。
可到底是涉及长明?之事,她也不敢在这靖国公府车驾上?张口就说来,只说待会儿再?说,待她将暨微带回了她在公府的居所,她才将长明?与这靖国公府情?况简单说来。
“靖国公府除了靖国公,也便一个?司空岁,司空岁是靖国公的师父,这司空岁师父也已?经见过了,宛嫔是后妃,不在公府居宫中,此外,靖国公还有两位挚友也常在府中,师父这几日也能见着,至于旁的也没有了。”
比起?动不动五六七八房,几十、一二百口的世家,靖国公府的人可以说是少得可怜,怎么算也算不过一只手去。
偌大的靖国公府,真要说起?来,其实也就长明?一人。
她犹犹豫豫,可面对暨微也无法隐瞒,更何况这些都是众所周知之事,只不过因长孙曜的身份,没人敢再?提起?。
“靖国公其实原是五皇子,也便是原来的燕王。”
暨微满目震惊,自听?了长明?身世他?面上?的惊色就没敛过:“这?”
他?几无从问。
扁音倒是明?白,这不管说几次都是叫人称奇的。
“这事说来话长。”扁音蹙眉。
扁音对她这师父也做不到隐瞒,更何况这些也根本不是秘密,故而一番纠结犹豫后,索性将长明?身世都说了来,长明?如何被顾家抱回成了顾婉养子,又如何成了五皇子乃至燕王,而后又如何成了靖国公。
“我也曾去过云州的。”暨微怔怔坐下,“苦了这孩子了。”
扁音没注意暨微说及云州时有些不一样,只道:“是,靖国公是吃过许多苦的。”
沉默许久后,暨微方又低声问道:“这靖国公今岁几何?”
“靖国公年方二十。”
暨微沉默许久,怅然道:“只是二十岁的孩子啊。只是二十年,却?经历了这样多的事。”
真的只是二十岁啊……
扁音应声说是,又闻暨微长叹,不禁疑惑问:“师父,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觉得我这些年一直待在谷里,整日都是药草医书,很少见到这样年轻有朝气的孩子。靖国公年纪轻轻,却?经历如此多苦难,又得此功勋爵位,不由感叹,二十年转眼便过,事事难料,我这二十年又做了什么呢。”
扁音顿了顿,温声道:“师父这二十年救济苦难之人千千万万,谁人都是知道的。”
“即便能救千万人又如何,并不是我想救的人,我就能留下,我们?行医之人见多了生死,更知人在生死面前的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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