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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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地一声把黑笔丢进桌洞，又随随便便塞了几本书在书包里，乔宿辉趁着下课人声喧闹，手里拎着书包慢悠悠地从后门晃了出去。

班里同学看在眼里，却没有多少人见怪。

乔哥嘛，正常。大佬普普通通逃个课而已。

正如所见，乔宿辉准备逃课。

游戏里巅峰榜晚上八点定榜，而他只差三把就能进全国前十，所以乔宿辉干净利落地翘掉了半个下午的课。

乔宿辉把书包甩到肩上，迈着长腿穿过长廊。长廊上的吵闹声降下去片刻，又更加喧闹了。

三班的几个女生笑嘻嘻地打量着乔宿辉，神神秘秘凑到一起说了什么，又互相推搡了几下。

“啊啊乔宿辉是真帅啊，不行了已经失血过多了。”“据说他这种面相的人都阴险狡诈，薄情寡义。”一名戴墨绿色眼镜的女生点了点头。

“哎呦什么年代了还信这个。”“我就喜欢笨蛋帅哥怎么了怎么了，我搬砖养他！”

有一小群人立在墙角，不善的目光注视着乔宿辉的背影。

“吴哥不在？”一个剃着板寸的青年摸了摸后脑勺。“嗯……”其余几个人敷衍地应和了一句。

想不通，吴溟怎么就和这个硬铁板杠上了。为首的七分裤小弟叹了口气。先不说乔宿辉是公认的无可置疑的四中校霸，根本不缺小弟，起了冲突自己这边根本讨不到什么好处。

再说了，还有周游星。

校篮队长啊，带着几个兄弟齐刷刷一站就算不动手自己这边气势也矮了一截。

其他人心中的弯弯绕绕乔宿辉当然不知道，他快步走出教学楼，径直朝大门走去。

什么！周围同学屏住了呼吸，难道乔哥要硬闯校门么！

只见乔朔辉摸了摸裤兜，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条，纸条上方赫然写着三个字，请假条。

上次周游星给的，没想到这么好用。说是校篮队开的，刚好剩了几张，就拿来了。

下次再叫周游星顺点。

穿过弯弯绕绕的小巷，天色渐渐黑沉。乔宿辉推开街边小网吧的门。老板叼着烟，看也不看他，拖着长腔问:“又来了啊——最近查的紧，机灵点。”说着给他开了个靠角落的机子。

乔宿辉只是点点头，拿了卡就往机子走去。迎面看见自己座位上挂着别人的外套，他拍了拍旁边的人，“哥们，这地方有人了。”

网吧的喧闹声淹没了乔宿辉的声音，那人摘掉耳机，回头问:“你说什么？”

那人分外熟悉的眉眼映入眼帘，熟悉的又平又直的上眼皮，眼角像是刺人的匕首。关于这张脸，乔宿辉也算被迫熟悉起来了。

两人都一愣，乔宿辉开口说，“还挺巧。”

说是巧，其实乔宿辉和吴溟是真不熟，当然，也有可能是乔宿辉单方面不熟。毕竟自从吴溟上了四中就有意无意找他麻烦。

闹大的一次是吴溟领着高二一帮人放学去堵乔宿辉，那天恰好乔宿辉和周游星一起走，没拉住周游星那个暴脾气，只能跟他一起把对方五六个都撂倒了。

比较难搞的是吴溟，看着冷着张脸又瘦削，打起来有种不要命的狠劲，直奔乔宿辉下手，根本不理会周游星。

最后被乔宿辉按倒在地，乔宿辉坐在他的腰胯上，一手把他的双臂举过头顶压在地面上，一手掐在他的脖颈。就算是乔宿辉也被他三番五次挑衅挑起了几分火气，语气冷冷:“下次医院见。”

吴溟有些呼吸困难，眼眶和脸颊都一片红，他别过头，从牙缝里挤出来几个字，“你这个，人渣。”

乔宿辉说，“嗯对，知道了所以滚远点。”

周游星也蹲在乔宿辉旁边，点了根烟，“解决了，一个能打的都没。”说着看向吴溟，吊梢眼里透露出几分讥讽，他说，“我来？”

乔宿辉摇摇头，说，“可以了，下次再说。”说着抬抬下巴，“我也要。”周游星把嘴上叼的递过去。

乔宿辉不动，“换一根。”

“没了，最后一根。”周游星又凑近了点，他知道兜里还有半盒，但他就想让乔宿辉抽他手上这根。

乔宿辉勉为其难的吸了一口，朝旁边吐了一口雾气。然后说，“走了，我要吃黄焖鸡米饭。”

周游星把烟收回又叼在嘴里，看也不看吴溟，“走吧乔哥。”

吴溟躺在地上大口呼吸着，耳尖的红还没消下去，乔宿辉绷紧的腿和手指的温度，还有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好像还包裹在他身上，不知怎么，吴溟面无表情的脸上又一次烧起来。

他伸手捂住半张脸，费力地侧过头，只是淡淡地看着两人并肩的背影。

在毫无准备的情况再次见到乔宿辉，吴溟愣着，拿不准乔宿辉的态度，他的神经不由得紧张起来，甚至有点手足无措，搭在鼠标上的手指微微颤抖，游戏里的人物瞬间掉了一大截血条。

乔宿辉把外套扔给他时，手臂触电也似的轻微地抖了一下。吴溟没有把衣服挂在自己的椅子上，只是任由它盖在了自己的身上。

开机上号，乔宿辉慢条斯理地扯出鼠标线，点击登录。屏幕内角色做了个抛匕首的动作，乔宿辉的角色灰宿桥游戏内职业是个忍者，但和一般暗夜系玩家低调的打扮不同，他的角色穿着白金色时装，周身环绕着闪瞎眼的星芒特效，是能被称作光污染的存在。

乔宿辉只打算冲冲忍者国榜，至于全职业混战的荣耀巅峰榜基本都被职业或主播包揽了，像他这种玩家基本上肝不过工作室的。

乔宿辉扣上耳机，进了竞技场。网吧昏暗的灯光下，电脑偶尔闪烁的技能光效让乔宿辉的脸庞忽明忽暗，眼睫毛投下浅浅的阴影。帅得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

吴溟无意义地点了点鼠标，竞技场已经匹配了三分钟仍然不见人影，眼神不由得飘向了旁边的乔宿辉。

人渣。吴溟想。

面无表情地把眼神移回了屏幕。

好吧，是个很帅的人渣。

除了撞车职业输了一把之外，距离定榜还有半小时左右时乔宿辉已经打到了全国地来到网吧坐在一起。

理所当然地开了游戏账号加了好友。

吴溟这次又换了职业，枪客。打的挺好，但还是差点东西。

乔宿辉评价。

乔宿辉拈起一片薯片，凑到吴溟屏幕前看他清背包，看他把一堆低级卷轴丢掉，却留下了各种活动的兑换道具，有去年元宵活动红豆汤圆，踏青节的飞柳令等等。

乔宿辉的声音从组队耳麦里传来，“怎么都喜欢留任务道具，我之前，嗯，”声音一顿。

吴溟握着鼠标的右手几乎要把鼠标地下的电池槽扣掉了，即使心如擂鼓，却还是有点赌气地接上，“嗯？”

“有个网恋对象，他也喜欢囤任务道具，”乔宿辉说，“我记得开服第一个七夕活动，他囤了五百二十个红叶令牌。”

“哦，”吴溟想。

啊。

原来他记得我。

啊。

吴溟的鼠标停留在半屏，指尖微微颤抖，点击关闭了道具背包。

因为在下一个背包格子，就是满满的五百二十个红叶令牌。

“来吧同学，说说你为什么看不惯我。”乔宿辉抢完boss神清气爽，伸了个懒腰，侧身倚在电脑桌上，屏幕光亮下鼻梁挺拔，脸颊棱角分明。

吴溟犹豫了几秒。

他说，“我认识乔宿辉，游戏里的乔宿辉。”

“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