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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朝廷这场风波,不管是西北弊政整饬,还是全国税改,皆更为重要,也是殿下真正该做的!”
“你是要我充耳不闻,独善其身?”刘旸闻言,面无异状,只是稍加思量后,缓缓道:“张、吕等人,乃是朝廷重臣,若坐视其受难,那对朝廷确实是个不小的损失,也有损陛下之英明。我身为太子,若缄默不言,坐视不谏,只怕会寒了臣子之心……”
刘旸这话说得平稳,但多少有点言不由衷,不过他却饶有兴趣地盯着徐士廉,观察着他的反应。
而徐士廉果然没让他失望,稍加犹豫,拱手再拜,语气严肃:“且不提今日之患,乃其咎由自取。恕臣斗胆直言,就是十个张、吕,也不如殿下之安危重要!”
这话一出,弘德殿内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刘旸沉吟几许,方悠悠然地冲徐士廉道:“徐卿,你很不错……”
徐士廉微讶,但迅速反应过来:“臣言行孟浪,还请殿下恕罪!”
摆摆手,刘旸轻声道:“你的意见,我已知晓,你也退下吧!”
“臣告退!”
徐士廉,算是一个意外收获,未曾想,他竟能切中自己几分心理。琢磨一阵,刘旸低喃道:“想要独善其身,岂是易事啊……”
几乎是赶着刘旸这句感慨,没过多久,内侍王约来报,垂拱殿来人宣旨,刘皇帝召见。
皇帝对太子
自开年以来,刘旸与刘皇帝碰面的次数便很少,哪怕在元夕当日的乾元御宴上,交流也不多,究其原因,还是刘旸不想多刺激刘皇帝。
如今皇帝与太子之间的关系,只能用暧昧复杂来形容了,其间分寸,就是刘旸都有种难以把握的感觉,不得不谨慎行事。
再度踏入垂拱殿,刘旸心中难免带着少许喟叹,当见到皇父时,情绪便更加复杂了。至少从外表看来,刘皇帝的状态并不佳,御案依旧高高在上,但却几乎全部笼罩在阴影中,让人看不清面庞,又仿佛在隐藏伤口与破绽。
近前,则能明显看到,老皇帝那一脸的疲倦,凌乱的花白胡须,浓重的黑眼圈,裂缝一般的皱纹,整个已经彻底陷入一种迟暮的状态中。
孤高的身影,让刘旸心中不由涌现出少许唏嘘。不过,迅速稳定心神,刘旸表现一如既往,平和地向刘皇帝行礼:“臣刘旸奉诏觐见!”
刘皇帝像个雕塑般坐在那儿,少顷,方才有了动静,冲刘旸摆手道:“平身!赐座!”
“谢陛下!”
“你病养得如何了?”刘旸落座,刘皇帝便问道。
刘旸此前是托病向刘皇帝告假的,近来也一直待在东宫,安心“养病”,当然,刘旸也确实需要休养,毕竟也是不惑之年的人了,不再年轻了。
而刘旸二三十岁间的作为,几乎是刘皇帝当年的翻版,勤恳勤政,略无懈怠,只是比起刘皇帝没有因为东奔西走落下一些病根,但身体总是不堪其负的。别的不提,就这月余的休养,刘旸的气色看起来要明显好很多。
因此,刘旸回答得也很坦然:“多谢陛下关怀!经这段时间的静养,臣身体已然好转许多,精神倍增!”
“过去这些年,你辛苦了!”刘皇帝平静地点了点头,叹道:“为江山社稷,家国天下,要多保重你的身体!”
这话,实在是让人刘旸大感意外,甚至有种不真实之感,上一次刘皇帝关心刘旸身体时,是十年前,还是二十年前?
但不管如何,但老皇帝说出这番关怀之语时,刘旸心中还是油然而生感动,毕竟太难得,赶忙道谢应付着。
不过,一点温情仿佛只是错觉,紧跟着,刘皇帝又冷幽幽地问道:“张逊、吕蒙正那些人,你以为如何?”
对这个转折,刘旸心里明显是有准备的,并不意外,稍作思忖,道:“以臣此前与二人共事经验来看,二人甚是忠勉!”
“他们勾结那一干朝臣,打造声势,一起向朕逼宫,要求处置王继恩,如此行径,你又有何看法?”刘皇帝语气冷冽,盯着刘旸道。
闻问,刘旸心下凛然,不敢大意,沉声应道:“陛下言重了!以臣之见,他们还没有这个胆量,只是有所谋求罢了!”
“所求者何?”刘皇帝声音立刻拔高了几分,阴恻恻地道:“一个王继恩,值得他们如此结党串连?听听京城那些流言吧,好个‘二十八贤臣’,你又如何看?”
刘旸顿了下,拱手道来:“小民庸贱,愚昧无知,只是谣传,人云亦云罢了……”
“确是人云亦云,那又是何人先开始散播的?谁在背后推波助澜?”刘皇帝老眼中泛着凶光:“狗屁的‘二十八贤臣’,逆臣而已!他们若是君子贤臣,那朕是什么?昏君?暴君?”
“陛下息怒!”见刘皇帝突然发作,刘旸立刻起身跪下,伏拜道。
俯视着刘旸雌伏在地的模样,刘皇帝沉默少许,冷冰冰地问道:“听你话里话外,都有为张、吕开脱之意,你觉得,张逊、吕蒙正等人不该死吗?”
至此,刘旸的表情方才真正凝重起来,依他的想法,当然是不能把那二十八人都杀了,本就罪不至死,贸然杀之,后患太大,影响太广。
但是,面对此时的老皇帝,能直陈意见吗?老皇帝究竟是什么想法,当真想杀张、吕二十八臣?自己又当如何作答?
刹那间的功夫,刘旸脑子里闪过无数念头,同时,徐士廉适才在弘德殿的进言也仿佛重新响在耳边,若依其言,顺着老皇帝的心思回答,才是最保险的。
然而,老皇帝当真动了杀心吗?应该是的,那蒋穆已经是个很明确的信号了……
见刘旸那犹豫不定表现,刘皇帝语气中带上了一些不耐烦的情绪,道:“朕这个问题,让你很为难吗?”
经过这简短的盘算,刘旸心中也定了计较,迎着刘皇帝那审视的目光,刘旸起身,郑重道:“回陛下,张、吕等人,固有以直取忠之嫌,但依朝制,的确罪不该死!”
此言罢,刘皇帝表情明显更加阴沉了,目光也更加犀利,甚至带着些威胁的意味,直勾勾地盯着刘旸。如此情形下,刘旸自然也是压力山大,老皇帝的目光让他有种芒刺在背的感觉,但不敢有丝毫异动,只是竭力保持着镇静。
就仿佛是一种无声的对峙,过了好一会儿,刘皇帝绷直的身体往下一塌,朝后靠在御座背面上,像是收起了獠牙一般,以一种平缓的语气问道:“那王继恩呢?”
感受到老皇帝语气的变化,刘旸不由松了口气,有种度过一道危险难关的感觉。面对新问题,稍一思索,即拱手道:“王继恩尽忠陛下四十载,或有些许差错疏漏,便要处置,也只当听从陛下意旨,外臣无权干预!”
刘皇帝没有表态,紧跟着又追问道:“皇城司呢?”
“天子岂能自废耳目?”刘旸的回答更加干脆了,简洁有力地回答道。
刘皇帝老脸上的表情慢慢松弛了下来,看着御前的刘旸,悠悠然道:“你并非毫无认识,为何仍要为张、吕那一干人等说情?”
对此,刘旸思忖了下,方才镇定地答道:“张、吕毕竟是朝廷干臣,吕蒙正更是陛下一手提拔至今,朝廷如今虽然人才济济,但如此级别的大臣,还是难得的,因此,臣心生不忍,斗胆为之开言一二……”
听其解释,刘皇帝好一会儿没有作话,老眼中甚至露出少许迷茫之色,良久,方淡漠地说道:“对于这些恃宠生骄、居心叵测之臣,朕本是打算处以极刑的,不过,你既然求情,那便从轻发落吧!”
事实上,虽然怒火攻心,但刘皇帝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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