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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价值”的衡量,在刘皇帝心中,就是吕蒙正、张逊,也还是不够格。只不过,更高级别的,个个都是老狐狸,一个精得像水晶猴子,根本不可能在这等复杂诡谲局势下,做出任何莽撞风险之举。
但偏偏,跳出了一个“大人物”,一个让刘皇帝破口大骂的人——吴国公刘晖。
“蠢材!”怒骂声在垂拱殿里响起,老皇帝佝着老腰在御案前徘徊着,一副破防的表情,愠怒的老脸甚至显得有些扭曲。
那蒋穆关于废置皇城司的奏章,刘皇帝不表态,就是为了钓鱼,还真有些小鱼小虾冒泡,但刘皇帝所期待的“大鱼”,却一点影踪也没有。
但刘皇帝是怎么也没想到,钓了几日,最终跳出来一个皇子,这如何让刘皇帝脑溢血。摊在御案上的奏章,隐约能看到几段话,刘晖那飞扬的文才跃然其间,而刘皇帝感觉到的,却是一个蠢儿子,在众多看戏的目光下,蹦跶起跳,得意洋洋,还不自知。
吴国公刘晖在奏章中,也是义正言辞地向刘皇帝提出取缔皇城司的谏言,仅这一点,便足以让刘皇帝恼羞成怒了。
此时此刻,刘皇帝当真想把刘晖叫来,把他脑壳打开,看看里面究竟装了些什么。刘晖如今毕竟不是普通皇子,身在政事堂,有权柄罩身,不管刘皇帝存着什么心思,都是一种看重,对刘晖而言都是一个难得的机会。
毕竟,上一个被刘皇帝安排在政事堂的皇室代表,可是晋王刘晞,这二者之间的差距,可是难以量计的。
然而,刘晖又一次让刘皇帝失望,同赵普等人共事也好几个月了,聪明的地方没学会,偏偏学会趟浑水了……
“来人,传张——”恼怒之下,刘皇帝脱口而出,然而戛然而止。
刘皇帝难免怀疑,刘晖上此奏不只是他脑子发热,背后说不准就有什么人在耍手段,搞事情,而这绝不是刘皇帝所能容忍的。
而要调查此事,过去刘皇帝第一反应必然是找王继恩,哪怕眼前也是这般。只是,考虑到目前朝中的局势,以及他内心深处对王继恩态度的转变,终究改了几十年养成的习惯。
“传内侍少监周芳!”刘皇帝的情绪收敛了些,沉声道。
“是!”
内侍少监周芳,同样是宫里的大太监,内侍省排名前三的人物,只不过不如喦脱、王继恩那般为人瞩目罢了。而最重要的,是周芳同时还是刘皇帝那支秘密特务机构“枭”的负责人,每当需要刘皇帝动用周芳之时,也意味着朝廷要发生大事了……
吩咐完,刘皇帝阴着一张脸,沉吟良久,仰面轻叹道:“朽木难雕啊!”
“你去传诏!”感慨完,刘皇帝便恢复了沉静冷漠的表情,冷冰冰地冲一旁低眉顺眼的喦脱道:“罢吴国公刘晖在朝一切职衔!你代朕给刘晖传话,让他回府,从今往后,好好做他的文章,写他的诗,朝廷之事,就不需要他发言插手了!”
“是!”听刘皇帝如此吩咐,喦脱心中顿时吃了一惊,他是怎么也没想到,这场政治风波中,第一个被“拿下”的,竟然是堂堂的皇子。
经过此事,吴国公刘晖在朝廷,恐怕将彻底丧失政治前途了,刘皇帝已将他的失望表现得明明白白。
同时,一股子寒意也从喦脱头顶开始,逐渐蔓延至全身,埋头退下的瞬间,喦脱的老眼中也有些掩藏不住惊恐与忧虑,患得患失去了。
看刘皇帝这反应,情况有些不妙啊……
周芳很快奉诏来见,见礼过,便从容冷静地等待吩咐。那张普通至极的脸庞,此刻反而显得不寻常了。
盯着他,刘皇帝也没有任何废话,直接冷冷地吩咐道:“去查一查刘晖,看看他最近都和谁有来往,有何异样!
另外,你手下那些探子、眼线,都开动起来,把这段时间监视、探查出的结果,汇总一番,给朕一个报告!”
“是!”
流光园
吴国公府,流光园,这是刘晖花巨资建造的,落成也不过三年,具体花费了多少钱粮,仍然是个谜,只知道当年仅各类工匠、苦力便招募了上千人,日夜不休地干。
一车一车的石料、木料、工具往里运输,甚至把吴国公府外两条长街的路面给压坏了,最终公府不得不拿出一笔钱将路修复,偏偏还赚得一个“乐善好施”的美名。
花费了那么多的人物力,建成的流光园自是气势恢宏,金碧辉煌。同时,建这么一座园子,刘晖也存着“筑巢引凤”的心思,自落成后,便开始大肆延揽士林学子,经纶大师。
刘晖在士林中的“贤名”是煊赫的,不只因为他皇子的身份,其本身在文坛、诗坛上建树作用则更大,很受传统儒学士大夫的推崇。
他发话邀请,基本没有拒绝的,八方儒士,争相齐聚,流光园也在短时间内,成为洛阳城内一道亮丽的风景线。文气之盛,莫过于此,而吴国公刘晖的名声也越发响亮。
刘晖在过去的几十年中,虽然表现积极,但在政治民生上,基本可以算是一事无成,甚至造成过一些恶果。但刘晖的名声,却从来是“一尘不染”,大量的文人骚客们,以墨汁为清水,不断帮刘晖洗白着……
到如今,刘晖的流光园中,养士九十八,且大多是有一定出身与名声的“才士”。堂堂的吴国公也不是谁都能见的,以其傲气与才情,一般人也看不上,能在流光园有一席之地的,总归是有能入刘晖眼的“一技之长”。
同时,在那些宾客中,还有一个共同的特点,便是多为政治上失意之人。要么是对当下朝廷政治环境、选材政策不满者,要么就是干脆考不上科举,又不愿意沉下心去走“吏”这条辛苦且竞争巨大的路,真正因意气相投而来的人,实在是凤毛麟角。
基本上,每个月,刘晖都会在流光园大宴宾客,那实在是一场诗文盛会,也是一场交际会,除了府上宾客,还会有许多与刘晖交好文坛巨擘、儒学大家,甚至一些在朝廷身居要职者,也收到邀请与会,见猎心喜者,甚至还能留下一些作品。
于是乎,“流光会”很快成为了与牡丹诗会一般著名的聚会活动,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规模自然无法与前者相比,毕竟人家是二十余年方孵成的牌子,影响力很大。
但论逼格,流光会却要更高,出产作品的质量也要胜过许多,旁人且不提,就刘晖、李煜这一北一南的“诗王”、“词帝”,就留下了大量脍炙人口的诗词歌赋。
儒士的笔,总是有些虚伪的,这在刘晖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同样是歌台舞榭、朱门酒肉,在楚国公刘曙就是大兴土木、骄奢淫逸,在齐王刘昀便是奇淫技巧、有辱斯文,到了刘晖,那就是阳春白雪、清雅高涵……
最近几次的流光会,气氛要显得更加融洽与热闹,原因也很简单,刘晖拜相了,这可算是名实俱备了,甚至于过去一些相对谨慎的大臣,也放下矜持,主动与会,与“流光学士”们高谈阔论,载歌载舞。
所作诗词文章,也有所变化,其中比较最具代表性的是一篇叙事长诗,诗名同样很长:《闻吴公殿下拜相欣喜欲狂醉作文以贺》。这是一个名为李亶的剑南士子当堂而作,引得一片喝彩,其中对刘晖极尽吹捧与恭维,足以让人作呕,文风之浮靡堪称当代“西昆体”的巅峰之作。
然后这个李亶,名声一下子“出圈”了,夸他文采飞扬的不少,但鄙他轻贱谄媚的更多,同时也不乏艳羡者。因为没过多久,李亶便先被补为公府属吏,完成身份转变,然后提为监察御史,这背后,若说没有刘晖的授意是没人相信的。
刘晖养那么些人,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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