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跋扈有之,甚至偶尔出点差错,授人以柄,但从来没做不能做的事,说不该说的话,始终恪守着一个基本的底线!”
听完党进这么一番诉说,党崇贵若有所思,良久,方才有些叹服道:“父亲用意,儿有些明白了!父亲之智,儿敬佩万分!”
“老夫哪有什么智,只不过率性而为罢了!”党进摇了摇头,又盯着党崇贵,有些语气严厉地道:“不过,你可给老夫记住了,这些事情,只能老夫做,也只有老夫做得,你们这些人,享受着老夫给你们创造的福荫,都给老夫安分些,规矩些。”
“是!儿铭记在心!父亲放心,儿何德何能,岂能与您相比?”党崇贵道。
党进不吃这一套,瞪着老眼看着次子,一脸严肃:“老夫不知还有几年活头,只是不想有一日,还得亲自绑着你们送交官府,与其那样,那还不如直接杀了。至于老夫死之后,就管不了了,你们若想取祸,自可胡作非为!”
听党进这么说,党崇贵尴尬一笑,应道:“不会的。”
“不会?”步入“红花”满树的庭院,党进停下脚步,怒斥道:“党涛之事你怎么说?”
而一提起那个被潘佑抓起来正法的侄子,党进便气不打一处来:“这个孽畜,老夫信任他,提携他,让他掌管万贯家财,就是这样回报党家的?
面上恭顺,背地里男盗女娼,鱼肉百姓!杀人也就罢了,若是有理,老夫拼着老脸,也要留他一命。夺人妻,占人女,杀人父母,这人能做出的事?禽兽也不如啊!”
见老父情绪激动,党崇贵赶忙抚着其胸口,帮他顺气,嘴里劝慰道:“父亲息怒,党涛伤天害理,罪有应得,已经获得了应有的惩处!”
“如此败坏我党家的家风名声,他倒是死痛快了,还连累老夫颜面大失,让潘佑那丑厮欺到头上,老夫几十年纵横驰骋,刀山火海趟过,枪林箭雨闯过,何时受过如此屈辱?”党进嘴里骂骂咧咧的,完全一副义愤难填的模样。
交待
“此前老夫已三令五申,严加告诫,形势不同了,要安分守己,收敛行事!”党进依旧怒骂不已:“可是那个孽畜,狗胆包天,还敢肆意妄为,不把老子的话当回事!盗取些家族的钱粮也就罢了,还敢虐民,残害生灵,取死有道,死了活该!”
“是!是!父亲说得是!”见党进一张怒口就停不下来,党崇贵一边应和着,一边扶着党进到堂间坐下,劝慰道:“事已至此,您再恼怒也无用,何必为那畜生气坏了身体!”
“你说的是,为那孽畜,不值当!”党进闻言,这才稍稍平复心情。
待侍女奉上温热的奶酒,吃过一口,党进方才老眼迷离地感叹道:“老夫生性愚钝,归养阳翟,远离朝阙,对朝廷形势变化本就难以把握。
荣公去世前,所发书信,你也看过的,连荣公都那般小心翼翼,我们这些人,有何资格肆意行事,若不知收敛,哪里会有好下场?”
“父亲一番苦心,谆谆教诲,儿受教了!”提起赵匡胤,党进情绪便有些低落,见状,党崇贵郑重地行礼拜道。
百姓爱幺儿,这一点放在党进身上也是成立的,何况,他一共就两个儿子。长子党崇义继承了党进的衣钵,从小习武,曾是“奉宸营”一员,也曾在刘皇帝身边当过侍卫班直,后来一直在军中任职,眼下正在安西魏王刘旻麾下,主一州军政,虽比不过那些出类拔萃的俊杰,但前途还是很有保障的,并且大概率党进的爵位是由长子继承的。
党崇贵不似兄长,但由于一直留在家中,孝敬老父,料理家事,近水楼台,自然深受党进的喜爱。
看着爱子,党进说道:“但愿这回,你能把老子的话听进去!”
“儿今后定会严厉约束家人!”党崇贵道。
党进点了点头,缓缓地靠在椅子上,轻声叹道:“老夫这辈子,也算功成名就,光耀门楣。世间繁华安乐,该享受的,老夫也享受过了,没有什么遗憾的!若不是为了你们这些不成器的后辈,老夫岂会这般啰嗦……”
说着,党进又不由露出暴躁的一面,拍着茶案,道:“老夫本已无欲无求,只想安享晚年,可惜朝廷不答应,非要折腾!那个潘佑是什么东西,小人得志,我看呢,是有些人觉得荣公走了,我们这些旧人,便可任其凌辱了!”
“父亲,不至于此吧!”
“好了!不提这些糟心事了!”党进摆摆手,目光又落在党崇贵身上,沉吟片刻,语重心长地对他道:“我这身子骨,不知还能坚持多久,我死之后,这爵位,是留给你哥哥了!
朝廷的成制,我是不好违背的。不过,这偌大的家产,总有你一份的,这些年你料理府务产业,也算得心应手,继续发挥所长吧。
不要有怨言,看开些吧!”
听这话,党崇贵脸色顿时变换一阵,最终拱手道:“父亲放心,儿岂能有怨言!您为儿孙们创下的家业,儿等自当用心维护,不敢提继续光大,保持延续,乃是应有之义。
儿与大哥,当并立协心,同舟共济,大哥从政,儿就从商,共保我党家事业……”
党崇贵这番话,不论有几分真,但听在党进耳中,却是倍感舒心,看着他,老怀宽慰地笑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思忖片刻,又叮嘱道:“你们今后,与荣国公府,要多多联系,父辈们过命的交情,你们可不要淡忘了!”
“是!”
“不过,对那广阳伯赵匡义,则要注意分寸!”党进又叮嘱道。
“为何?”党崇贵略感讶异。
党进嘴一撇,道:“其人城府太深,不是你们能应付的。荣公方去,他便急着招揽旧人,想收拢我们这些老兄弟为其所用!他,还不够格!”
“别人怎么想,老夫管不了,但我党家人,绝不为其张目,被其利用,保全己身,才是第一位的!”
党崇贵若有所思,点着头,但还是不免疑虑:“只是,如今赵相公位高权重,对我们还是能有庇佑的。若是恶了他,只怕……”
“谁让你们去得罪他了!”党进双眼一瞪,道:“不远不近,不亲不疏,保持距离即可!再者,有他帮忙,我党家能有多大提升?没有他庇护,我党家日子就过不好吗?”
“是!”
“对了,把窑子里烧制的那些精品瓷器挑出一套最好的,来年进京,我要献给陛下作寿礼!”党进想到了什么,又吩咐道。
“儿稍后即去办!”对此事,党崇贵立刻露出郑重的表情。
党进在土地的事情上那般坦荡大方,除了看清楚形势之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那便是土地并非党家财富的主要来源。
阳翟可是个好地方,有两大优势,其一在药材,作为大汉有数的药都,是大汉有数的药材集散地,名声在外,从种植、采集到加工、销售,产业链完善,规模很大。
到开宝二十四年,阳翟本地的药材种植面积,便已达五万亩,其中近五分之一都是党家的。每年都有“药交会”,全国各地的医师、药商都会云集于此,交流交易。
而药材这个行业,在大汉眼下的市场,几乎是无限的,阳翟这边,出产的药材,大部分都供应官府、军队,还有一部分精品,作为贡品,由宫廷采购,而流通到民用市场的,不足四成,这还是供不应求的。
药材这个行业,只要有资源,是很难亏钱的,阳翟既有医药历史,又有先发优势,还有大量的人涌入投资,市场自然是一片繁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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