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释怀,否则,一直这样下去,他可就难受了,喦脱可不希望终日胆战心惊。
而如果能够帮助皇帝回到正常,一消胸中郁气,杀些个人,算得了什么,更何况,能殉皇后,也是那些人的福气,一般人可没这个资格与机会……
刘皇帝听了,则点点头,嘴上则道:“不过,若是杀了那些人,后人会如何评论,会不会说朕残暴,把朕当作暴君?”
这可把喦脱问住了,但他还是机灵的,道:“后人之事,小的不得而知,只是当下,却可以做得私密些……”
听此言,刘皇帝脸上终于露出了点“人”的表情,不屑道:“朕要杀人,还需要遮遮掩掩?”
喦脱见状,反而有些松了口气,谦恭道:“官家说的是!是小的愚鲁浅薄,失言了!”
刘皇帝身体又靠了回去,道:“朕不怕人非议,杀几个人也无关痛痒,只是,倘若有人将此事,揽罪于皇后身上,那就有违朕初衷了。
罢了,就当是为皇后积些善德吧,不过,那些人却不能在宫中待了,你传一道旨,把有干人等,全部赶出宫去,也免得有朝一日,朕再起杀心!”
“是!官家仁慈!”喦脱习惯性地应承道。
只是,心中却生出了些异样感,刘皇帝这明明是宽仁施恩,听起来却是杀气腾腾的……
“不过,有些人却不能放过!”刘皇帝表情又恢复了默然,道:“朕听说,在病倒之后,就有‘先见之明’者,在考虑国丧准备事宜了,这些人,你心里该有数吧!”
听刘皇帝提起此事,喦脱顿时后背发凉,果然,宫中又有什么事能够真正瞒得住刘皇帝,直接跪倒在銮驾内,叩头道:“小的督下不力,请官家治罪!”
刘皇帝看都没看喦脱一眼,只是平静地道:“那些人,你去处置吧!”
“遵命!”喦脱毫不犹豫。
沉默了下,刘皇帝又道:“去,把王继恩给朕叫来!”
“是!”
等喦脱下得车驾,秋风拂面,顿时打了个激灵,回头看了看缓缓行驶的銮驾,在喦脱眼中,就像一个华而不实的柙框,毫无限制可言,里面关的却是一头名为皇帝并随时准备吃人的大虫……
而刘皇帝传王继恩的用意,却也不难猜,在国丧前后,总有些人,做过一些出格的举动,说了些犯忌的话,刘皇帝怎能放过!
襄阳王
过去无数事实与案例都证明,帝国的重心不在京城,而在那座銮驾。刘皇帝所处,才是大汉的绝对权力中心。
与之相比,帝都在哪里,反而成为次要的了,即便以洛阳之雄壮,因为帝驾长期不在,也失了几分颜色。
当初耗费了无数人力物力,新洛阳方才落成,然而真正使用的时间却不长,不论是何原因,终显遗憾。
刘皇帝以洛阳为京,看中的是它的山河形胜,但真要说哪里住得舒服,显然还是开封。
而问大汉的贵族公卿们,也是更喜欢东京的,那里的繁荣可以说已经达到这个时代的顶峰,同时也更靠近河北、中原、东南这些大汉经济最发达的地区,除军事之外,政治、经济、交通的优势太大了。
在如今这个时代,在黄患威胁没有爆发的情况下,洛阳虽是千年古都,但与开封相比,就当下而言,也确实不那么受欢迎。
更关键的,在于习惯,太原是龙兴之地,开封是肇基之地,洛阳算什么?刘皇帝始终不肯大修开封皇宫,或许也存着那么一丝玄妙的顾虑,要是开封彻底完善,变成一个完整的安乐窝,他怕是真不愿意挪窝了,那修洛阳就毫无意义了。
当年西迁洛阳,拢共待了不到十年,自泰山封禅,西归之时,途经开封,驻足停留,一停经年,便至开宝二十二年。
因此,过去的这些年,洛阳难免尴尬,虽是大汉名正言顺的帝都,但皇帝常年不在,朝廷机构冷清,职能也再度为开封所替代。
然不论历史底蕴,城池广大,还是宫室壮丽,洛阳都是胜于开封的。可以相见,二都之争,会是长期性的。
不得不说,符后的病逝,对洛阳而言,是一个契机,一个迎回皇帝与朝廷的契机。事实上,也确实如此,时隔多年,刘皇帝再度驾临西京。
由于国丧期间,迎驾仪式自然没那么热闹,但多了几分庄严肃穆。
銮驾自北而来,绕城而行,至定鼎门外,洛阳府及留台官吏们,早已准备好了迎驾事宜,格外仔细,不敢有丝毫大意,若是出了什么差错,抑或引得刘皇帝不愉,那后果难料。
定鼎门前,銮驾在御者的操作下停了下来,紧跟着,整支队伍从行进状态解除。在所有围观者好奇兼敬畏的目光中,帘幕掀开,顺着步梯,刘皇帝缓缓走下。
虽然他竭力地表现着自己的强健,不需人扶,意图伪装出一个坚硬的外壳,但是,那股迟暮之态仍旧在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符后的死对他的打击,确实是巨大的。
此前刘皇帝的发鬓还夹杂着少许灰色,但如今已是一片雪白……然虎老威犹在,越是如此,越是让人敬畏。
凄风袭面,刘皇帝仰首望着洛阳高大巍峨的城垣,注视了一会儿,低喃道:“洛阳,朕没记错的话,有十年未见了吧……”
“官家,整整十一年了!”嵒脱听了,轻声道。
“真是不短啊!”刘皇帝感慨了句:“壮丽依旧啊!”
“只有官家在,才不负西京之名,否则,再是壮丽,也如无物!”嵒脱小心地恭维道。
“安守忠呢?”刘皇帝问。
眼下的西京府尹乃是襄阳王安守忠,自从安东都督府卸任,休养几月后,便被起用,任洛阳府尹。
在大汉诸多勋贵望族中,安氏算是比较低调的了,没有什么过错,也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功绩,拥有传承的二十四功臣家族中,存在感如此之低的,大概也就安氏了。
然而,安氏恰恰是大汉为数不多的异姓王之一。大汉公侯众多,但在王爵的授赏上,可谓吝啬了,对宗室尚且严格限制,皇子都是几个经考核,何况异姓了。
时至如今,大汉异姓王,也就符、赵、安、钱四家,并且家家都有极深的历史渊源。这其中,安氏的份量,怎么看,怎么比,都显轻薄。
符氏自不用多说,这是三代以来的常青树,一大家族在军政坛上影响力十足,从刘知远开始就多加笼络,更别提符后与太子这层关系了。赵匡赞家族,则有镇守幽燕,屏障河北之功。淮海王钱弘俶,则把两浙完完整整地献给朝廷。
与这三者相比,安氏的王位来得有些太容易了,皆因安审琦坐镇山南,制压两湖,拱卫中原之功,而这一点,如今看来,说服力实在不强。在很多人眼中,当年安审琦的作用,换个任何一个有能力的疆臣,都能做到。
事实上,因为安审琦坐镇襄阳,使大汉数年无江汉之忧,等朝廷腾出手之手,收复两湖,就如庖丁解牛,水到渠成,这其中都有安审琦打下的基础。当然,很少有人结合开国之初的形势去看待问题,以及正视当时安审琦的影响力与对朝廷功绩。
在大部分人眼中,安审琦只是占了出道早,名望高,在后晋崩溃之时,又获得了一块好地盘,运道十足。对安审琦评价尚且如此,对继承他爵禄的安守忠评价则更低了,只是有个好爹罢了。
相比之下,丢了王位的高氏,就显得有些可惜了,难免让人鸣不平。要知道,高行周当初可爵至于临清王,也有切切实实平定魏博之功,而比起江汉之患,国初的魏博之乱,可是直接危及到刚刚建立不久的大汉王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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