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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旸没有说完,感慨了一番,已面露疲惫。见状,萧绰主动道:“殿下今日出游,想来也乏了,我已命人备好药汤,泡一泡,解解乏吧!”
“好!”
室内热汽蒸腾,刘旸微闭目,靠在浴桶中,萧绰侍候在侧,氛围多了几分旖旎。不过,刘旸却突然问道:“你们萧家在京中安顿多年,要安身立命,想来也置办了些田宅产业吧!”
听这话,萧绰顿时添了几分小心,道:“殿下为何有此问?”
“只是好奇,随口问问。”
观察着刘旸平静的表情,萧绰轻声答道:“妾居宫中,对萧家之事,少有过问。不过,也知道,家中确实置办了一些田土经营。”
眉头挑了挑,刘旸道:“都是问谁购的?有多少,土地交易的税收可不少,可曾缴齐?”
这话茬可有些不对,萧绰也不由谨慎回答道:“听爹提到过,有五百多亩地,至于税钱,岂敢偷漏,一切依据朝廷法律条文来。”
对于这方面,萧绰还是有信心的,萧家这些年,始终保持的作风,就是安分守己,萧思温治家也极严,常年研究朝廷的各项典章制度以及法律条文,就是为防触法。
刘旸也没有深究此事,而是继续问道:“你们萧氏自塞北来归,虽修习汉家典仪,但长处终究在马上,让你们畜牧养马尚可,犁锄耕作,岂不为难。何况,五百亩虽不算多,也是一大片,你们是如何料理的。”
萧绰道:“家中仆属虽不擅长,却可学习耕作。每年农忙时节,也曾花钱雇佣农户,另外,家中这些年,也买了一些南洋农奴……”
“哦?”闻言,刘旸眉头轻蹙:“南洋农奴,我听说,这些南方土著,性情懒惰,可不少使啊!”
“那只是欠缺调教罢了!当然,如轮耕作,还是大汉百姓,更加辛勤细致。”
“南洋奴……”刘旸的思绪,似乎又飘远了,嘴里呢喃道。
“南洋奴”是最近十来年在大汉传扬开来的一个名词,最初指的是中南半岛上那些被征服的土著,后来汉人大举南下南洋,更多更广范围内的南洋土著,也被善加利用了。
就如其名,这些南洋奴到大汉,就是来当奴隶的,没有地位可言,最初大多充作官奴,为一些大型工程卖力卖命,后来,民间也有人开始尝试着购买使用南洋奴。
对于这些外来土著,朝廷始终没有一个明确的说法,在使用上也向来有些限制,但是,多年下来,如今大汉内部的南洋奴,也有数十万众,分散各地。
在各地的工场、作坊、矿山乃至一些富商家里,都活跃着他们的身影。当然,权贵之家,很少见到,对于权贵而言,南洋奴连伺候他们的资格都没有。
终于睁开了眼睛,刘旸看着面带思虑甚至有些犹疑的萧绰,轻笑着安抚:“你不必疑虑,我只是想到了一些事,随口一问,没有针对萧家之意,你们萧家素来规矩,这我是知道的。”
闻言,萧绰这才低声应道:“殿下英明!”
“只是,如你们萧家这样的人家,又有多少呢?其余权贵之家,又有几家几户能做到安分守己呢?”刘旸又悠然一叹,语气中有着难以言喻的无奈。
殿下今日出游,究竟发现了什么?见刘旸如此情绪,萧绰心中暗自思量,显然,这样的有感而发,绝对事出有因。
适才提到土地交易,莫非是兼并问题?萧绰脑筋开动起来,有所猜测,不过却没有贸然发问,在这方面,从来是刘旸主动说,他不说,萧绰也从来不问。
刘皇帝的反应
初春夜色,寒凉如水,看望完高贵妃后,刘皇帝自瑶华殿出,漫步于东京宫室。幽静笔直的长廊间,两名靓丽的宫娥挑着宫灯,步态婀娜地在前引路,柔和的灯光,映照出一道道人影。
刘皇帝安步当车,动作自然,一副散心的模样,他的注意力倒不在周遭壮丽的宫廷建筑,这些东西他早就看腻了,当然,晚上也看不出什么。
喦脱与张德钧这两个大汉宫廷最具权势与名声的大太监,此时都亦步亦趋地跟在刘皇帝身边。张德钧已经改名了,在其养父去世后,便恢复原姓王,重续族谱,甚至给自己找了个祖宗,太原王氏。
并且,改名张德钧还特意上表,请求刘皇帝赐名,念及多年主仆情分,以及张德钧的功劳,刘皇帝赐名继荣。不过,后来张德钧又上表,言辞恳切地表达,他有今日之尊荣,完全得益于官家恩宠,因此,又更名继恩。
因此,如今皇城使的大名唤作王继恩,旁人有叫错的时候,他便会发怒,乃至谩骂斥责。当然,刘皇帝还是习惯性的唤他张德钧,对此,又是另外一个态度,用王继恩的话说,不论他姓什么叫什么,都是官家的忠仆。
对于王继恩这些“忠敬”的表现,刘皇帝虽然觉有些可笑,心中感受却还是不错的,这阉人总是那般贴心。同时,对“王继恩”这个名字,也总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此时,徜徉于夜色之中,缓缓向崇政殿走去,刘皇帝背着双手,饶有兴趣地听着王继恩的汇报。
“太子这些年,也实在辛苦,颇不容易,平日里忙于政事,难得闲暇,出去逛逛,竟变成体察民情了!”刘皇帝嘴角微带笑,轻声道。
从刘皇帝的态度来看,他对太子亲民的表现,显然是很满意的。至少,刘旸是在践行他的意志,遵循他的教诲,毕竟,刘皇帝不只一次说过,不能奏章上治国,皇帝不能困于宫廷,视野不能为宫墙与朝廷所限制,需要多出去走走看看。
见刘皇帝心情不错,王继恩也恭维道:“太子殿下勤政爱民,十数年如一日,如此躬亲视察,深得官家教诲,实在令人感佩服。”
闻言,刘皇帝当即道:“做法值得肯定,朕如今是越发年迈了,有些走不动了,他能代我多出去看看,也好,算他尽一份孝心了!”
“官家御体康健,龙行虎步,尚能走遍万里河山,何故言老?”喦脱不肯落后于王继恩,也开启阿谀模式。
刘皇帝笑了笑,摆手道:“你们这些巧言令色,就不必在朕面前显露了,朕的身体如何,还能不自知吗?”
此言落,喦脱不由面露尴尬。不过,恭维吹捧是不能短的,他伺候刘皇帝这么多年了,也清楚,若是顺着刘皇帝说他老,那他心中也定然不会高兴,趋利避害是其本能,孰轻孰重,喦脱心里可明白得很。
“你从宫中挑些补品,给太子送去,替我带去问候,让他多多注意身体!”刘皇帝扭头,冲喦脱吩咐道。
“是!”
“现在就去!”也不管时间晚不晚,刘皇帝要求道。
虽然很想继续侍候在刘皇帝身边,尤其是王继恩这厮也在的情况下,但刘皇帝的命令,喦脱哪里敢违背,行一个礼,依依不舍地离开。
同样的,对王继恩而言,喦脱走了,就相当于少了个碍眼的人,以免影响他与官家独处,心情大好,嘴角甚至洋溢着少许不易察觉的笑意。
“太子今日出巡,所察那些腌臜事,你可都查清楚了?”笑容敛起,刘皇帝言语中带着淡淡的威严,问道。
察颜观色乃是王继恩的本能,见状,顿时赔上几分小心,道:“下属探事,已然盯着,定不会走漏那些违法乱民之贼!”
不过,刘皇帝的关注点,显然不在这方面,而悠悠道:“你们皇城司的职责是什么?”
一听这话,王继恩的心几乎提到嗓子眼,垂着眼睑,恭敬道:“为陛下广张耳目,探不臣,刺舆情……”
“你记得很清楚嘛!”刘皇帝语气淡漠道:“那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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