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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举告之事,儿汇同臣僚,经过细致调查,已然得出结论!”
“坐!”刘皇帝轻声道,接过刘旸呈上的一叠奏章文书,也不看,让喦脱给他斟酒,道:“陪我喝两口!”
这指的真就是两口,酒香四溢,闻着都能醉人,何况入口了,刘皇帝也只敢用舌头舔舐,杯中那一二两,还有一大半了。
“这酒酿造封存之时,你还没出生了,你娘都还没嫁给我!尝一尝,这与大汉同年同岁的汾酒,于我而言,也算家乡的味道了!”刘皇帝两眼中满是追忆之色。
“是!”刘皇帝相邀,刘旸自不敢拒绝,恭敬道。小小地抿了一口,烈火歌喉,差点咳出来,为免失仪,强行忍住,脸憋得通红。
“别憋着,那多辛苦,憋坏了身体就更不值了!”见其状,刘皇帝微笑着表示关心。
刘旸这才咳了出来,连咳几声,喷了一嘴的沫子,脸上的红润非但没减轻,反而更加浓郁,汗都渗出来了,还是接过用丝帕擦了擦,方才缓过劲儿来。
“儿失仪了!这近三十年陈酿,太厉害了!”刘旸尴尬道。
“是你喝得太急了!”刘皇帝摇了摇头。
注意力终究不在酒上,拿起刘旸的奏报翻阅,刘皇帝随口问道:“调查结果如何,你们得出了什么结论?”
迅速稳定心神,刘旸都站起了身,以一个小心谨慎的姿态,郑重道:“今科考试过程,皆依条制,并无违规乱制,取士公道,李公并无舞弊!”
“哦?”刘皇帝似乎很意外:“倘若是这样,那徐士廉何以如此激切?”
刘旸:“据臣等观察,徐士廉自负才干,恃才傲物,文章不为阅卷官所取,心中不平,恰武济川与李公的同乡关系,招其攻讦!”
瞥了刘旸一眼,刘皇帝悠悠道:“我原以为调查出结果,会费些时日,没曾想这么快,很是高效啊!”
闻此言,刘旸表情变得格外严肃,躬身说:“儿初时也认为此事错综复杂,然而,事实确实简单明了!”
刘皇帝不作话,又埋头阅览那些奏章。
“二次阅卷,得出的取士结果,有所异同,这属于正常情况!”刘旸则简单地解释了下二审的结果:“二经两批臣僚审阅,徐士廉都不在录取进士之列,由此可见,他所谓的不公与舞弊,并不存在,只是过于失意激愤罢了!”
刘皇帝终于点点头,抬眼:“不过,朕也接见了这徐士廉,从其表现来看,也有可圈可点之处,落到纸面上,就如此不堪,难入阅卷官之眼?”
刘旸:“儿也亲自对徐士廉做个询问,其确实颇有辩能,也不乏见识。只是,为人过于狂傲,进士科诸项试题,他作答也没有什么疏漏,只是在策论上,行文偏激,论述狭隘,为阅卷官所弃!相反,为其所质疑的武济川,其文章见识,则中肯踏实,没有奇论怪谈!”
“呵!”刘皇帝笑了笑:“徐士廉的策论,可在其中,朕倒要看看!”
“在!”刘旸上前,帮助刘皇帝从那叠奏报中,挑出那份已经被翻阅皱了的策论试卷。
“写得还是不错的嘛!”初读之时,刘皇帝的评价,也如刘旸一般。
如此处置
刘皇帝的笑容一直保持到了最后,脸上没有多少波澜变化,他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什么样的论述没听过,徐士廉这小小士子,哪怕放些狂浪之言,还不至于让刘皇帝有多大的反应。
只是,熟悉刘皇帝的太子,还是捕捉到了皇帝瞬息之间跳动的眉头,虽然一闪而逝,但也足以表明,刘皇帝多少有些触动。
“这就是你所说的奇谈怪论?果然够奇、够怪,也够新!”良久,刘皇帝抬起了头,手里挥动纸张发出的声响,使殿中显得格外安静。
嘴角洋溢着的笑容,看起来很温和,刘皇帝对刘旸道:“你也不必讳言,其中有些话,就是对朕、对朝廷政策的批评指正,既然让人家议政,持什么论调,给出什么见解,只要言之有物,都可以理解,不足为奇。
朕坐朝这么多年,也不是没有被批评过,当初,追着我,指着我鼻子说我不对的情况,也不是没有过。
只是,这区区一个刀笔出身的徐士廉,初抵京华,就敢如此放眼,倒是勇气可嘉,这份胆量,倒是胜过朝中不少大臣啊!”
刘皇帝说这话时,语调轻松,似乎不以为意,话里还隐约带有对徐士廉的赞赏。只是,最后又补了一句:“徐士廉著此文时,是否也吃酒了?”
或许用“醉言”来形容徐士廉这篇策论,已经是刘皇帝宽容大度的表现了。
听刘皇帝这这样一番评述,刘旸拱手道:“徐士廉或许有些见地,但这份见识,过于粗疏浅显,只知浮面,不晓内涵。
他毕竟只是出自山阳,读过些书,习得些学问,了解到一些朝廷政策,但是,眼界毕竟狭窄,所做论调,固然出奇,但终究狭隘。
些许狂言,自不必理会!”
“这就是不为阅卷官所取的原因了?”刘皇帝淡淡道:“看得出来,徐士廉写这篇策论,也是费了不少心血的,李昉就因为‘为尊者讳’便给人否了?
就冲这份勇气与执着,取个进士,又能如何?就因为此人做了篇不如人意的文章,表达了一些辛辣的意见与看法?
难道,就只能对朕歌功颂德,对朝廷的政策,就不能有异声?我倒觉得,朝廷还是可以多些敢说逆耳之言的人……”
这么一番话,大概也只有刘皇帝能说了,而对于阅卷取士的臣僚们而言,立场是需要考虑的,求稳也是必要的。
更何况,刘皇帝的封禅大典,余韵尚存,满朝的歌颂声中,这样一篇文章,显然是不合时宜的,何况,还是区区一个士子。
对于阅卷官而言,怎么做选择,并不困难,而从结果来说,所有人的选择,不约而同,已经能够说明其中的道理。
至少,不纳此人,不会有什么原则性的问题。只是没人能想到,这徐士廉会那般不知天高地厚,那般刚直锋利,受不得委屈,寻求解决问题的办法也这般地简单粗暴。
“不过!”刘皇帝继续说着他的看法:“恩科、制举,朝廷已然举办了十几次的,形形色色,那么多士子,似徐士廉这般特立高标的,还是第一次。
卢多逊当初少年中第,名列前茅,也算狂傲自得了,没曾想,二十年后,还有比之更自负的!”
能够得到刘皇帝如此评价,徐士廉也足以自傲了。
“如非对自己有足够的自信,恐怕也做不出登闻告状来,可惜,是自信过头了,终不自知!”
“事情既然已经调查清楚了,如何处置收尾,你可有想法?”刘皇帝回过头来便问刘旸。
刘旸显然有所迟疑,拱手道:“还请爹示下!”
“我是问你有什么想法?”刘皇帝淡淡道。
刘皇帝的眼神,总是带给人一种压力,刘旸是深有体会,沉吟了下,也不再犹疑,答来:“儿与赵相公商讨过,认为,只当以此事调查结果,明宣天下,以正试听,消除谣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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