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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任上。
此事让刘皇帝大感伤怀,以致心情欠佳。要说这些年故去的大臣也不少了,刘皇帝该早已习惯了,也确实是这样,只是早年死的都是些旧臣,这两年,却是股肱、故旧、功勋,哪怕再是心硬如铁,也难免感到遗憾与惋惜。
同时,也让刘皇帝多了一些感慨,多了几分认识,当初随他打天下、定基业的将臣,如今有太多都成为老臣了,人之将去,无可奈何。
从马全义到王朴,再到如今的高防,这两年间,故人陆续凋零,并且,还将继续。
二十四功臣中,慕容延钊、李谷、王景,都在养病,慕容延钊的积劳痼疾难以根治,身体始终不见好转。李谷的风痹经过平南一役也加重了,也就是功成名就,安心养病,才没有继续恶化。至于王景,此公年纪着实不小了,西拓似乎也耗尽了他的元气……
也正是因为顾念这些,这个冬季,刘皇帝心情莫名地感到烦闷,身边人都谨小慎微地侍奉着,所幸刘皇帝一直以来都比较克制,否则,没准就把这种情绪迁罪于旁人了。
殿内,刘皇帝在看书,自然也接见了扈蒙与石熙载。扈蒙表现有些失措,见到刘皇帝直接拜倒,言辞激动,道明来意。
闻之,刘皇帝反应却显得很平静,打量了这老臣两眼,别过目光问石熙载:“那扈继远案,侦办得如何,可有结果?”
石熙载答道:“经刑部审定,大理复核,已然判死,今岁最后一批冬决,将弃于南市!”
点了点头,刘承祐瞧向扈蒙,轻笑道:“此案既已审结,扈卿此来请罪,又是何意?”
听皇帝这么说,扈蒙道:“总因罪臣前识人不明,后管教不力,以致门下方出此罪孽,触犯国法,罪臣思之,实愧悔不已,无地自容!”
“朕无意因子犯法而问父之罪,卿这般表现,其意为何?”刘承祐脸上笑容隐去。
扈蒙叩请道:“纵陛下襟怀若海,宽恕臣过,然臣内不自安,今不存他想,唯望陛下问罪,以赎此过!”
“呵!”听其言,刘皇帝明白过来了,这是想求一个心安啊。
略作思吟,刘承祐拍了一下御案,用力不大,但声响却让扈蒙一个战栗。只见刘皇帝以一种失了耐性的语气道:“你们这些大臣,平日里往往劝谏朕,不要株连,怎么,轮到你们自己时,却难以自安了?”
这话可有些不客气了,也有些重,看着略显震惧的扈蒙,刘皇帝摆了摆手,气度再度恢复沉稳,淡淡地道:“你还是回户部办差吧,若是因此而贻误公务,怠慢国事,那朕可就真要问罪了!”
见皇帝这么说,扈蒙高悬着心方寸平安落下,忙不迭地叩倒,以一种感激的语气道:“是!陛下宽容,臣万谢!”
待扈蒙退下后,对刘皇帝的处置,石熙载直接表现出了不同看法,他觉得,扈蒙该当一同问罪受罚,就冲一个管教不严,就该有所惩戒,更何况那扈继远胆敢犯法,扈蒙户部侍郎的地位也给了他底气。
对其言,刘皇帝也露出了少许迟疑,因为他也有一种矛盾心理。如果对扈蒙不加处置,是不是也意味着在放纵权贵子弟,毕竟,照这个标准,只要不犯死禁,事情大可做得,毕竟皇帝宽容贤明,不会牵连父老……
于是,刘皇帝有些后悔了,但是,已经允诺出去的话,也不好更改。同时也给自己提了个醒,类似这样的事情,还是该有所牵连惩处,否则只怕上下不引以为戒。
此事的后续,扈蒙还是被免官问罪了,不过不是因为其子犯罪,而是在案发之后,扈蒙曾偷偷地找到主管刑部的国舅李业,希望能够通融一番,意图徇私情,掩盖事实,此事被曝了出来。
而了解之后,此前扈蒙在刘皇帝面前的那番作态,就让刘皇帝十分厌恶了,原本只是降职的问题,直接升级到免职,废为庶民,赶出朝堂,差点还坐牢流放。
不满与警惕
万岁殿内,刘皇帝以一个舒服的姿势侧卧在暖榻上,腋下夹着一只圆枕,聚精会神的样子,听取着石熙载的汇报。石熙载呢,则坐在一方凳子上,不过对他而言,宁愿站着,佝着身体上禀,那样或许会更自在些。
“根据东南安抚使韩熙载所奏,到目前为止,江南道辖下一府六州,已外迁六千三百二十户,江西道辖下九州,也已经迁三千六百户,其中有半数已然抵达迁入州县安置,迁户政策,整体推动顺利。
按照东南安抚使署计划,当在一年半之内,于两江、两浙之地,迁豪强宗族两万户,于三年之内,徙民三十万……”
石熙载将东南迁户的情况,简单地向刘皇帝汇报着。
“此次迁户,闹出了不少乱子吧!”闻报,刘皇帝轻声问道。
闻此问,石熙载下意识地紧张了些,答道:“豪强宗族,于地方多根深蒂固,一朝移之,动其根本,反响自然激烈。彼等念家而不顾国,唯惜私利,不识大体,难免抗拒之心。幸赖东南文武,虑事周全,处置得力,虽有小乱,弹压迅疾,东南无事。”
“你就不要光拣好听的说了!如此大动干戈,岂能无事,纵然文武尽职,东南又能安定到哪里去?被迁之民,又岂能无怨?”刘承祐这么说道。
听皇帝之言,石熙载默默体会了一番,却难以揣摩出刘承祐此言用意。只能拱手道:“迁户之事,关乎东南大局,旧贵豪强之弊已深,如不着手解决,必影响朝廷收治。手段或许激烈些,也引起一定骚乱,但大局在握,只要度过这段时期,将来朝廷拥有的,将是一个安治的东南,繁荣必然更胜往昔!”
石熙载并不是个善于逢迎的人,但作为皇帝近臣时间一久,在处事执政的观念上,也难免受刘皇帝影响,遇事也多顺着他的思路考虑事情。
从其言论,便可知晓,这些话,可不是一个传统的士大夫能够说出来的。当然,如果在思想上不能与刘皇帝同道,那么也难以在御前待太久。
因此,刘皇帝笑了笑,只是因为心中考虑着事情,这笑容显得不够真诚。沉吟一会儿,刘皇帝问:“对于迁豪之事,朝廷上下,包括东南官吏,都颇有微词?”
提及此,石熙载的表情变得慎重许多,说:“臣僚们也是担忧行事操切,引起变乱,毕竟东南之地乃新得,人心未附,万事唯务安定,也稳妥谋国之道!”
“什么情况该稳,什么事该急,朕不清楚吗?宰相们不知道吗?东南的道府大员们不了解吗?”又是一连三问,语气强硬,能够慑人。
石熙载停顿了一下,说:“如今大政已定,推动落实,自朝廷上下,也都尽力为之,未有怠慢者……”
比起秘书,石熙载此人更像一个谏臣,总在刘皇帝有一些偏激过怒时,秉正直言。
瞟了他一眼,刘皇帝又沉吟几许,悠悠然地道:“朕听说,此次迁户问题不少,波折不断,江南地区既有官员收受贿赂,以权谋私,也有人趁机侵吞财产,迁徙路上,也有差官军吏敲诈勒索,奴役其众,更有杀人掠财,亡命江湖者……”
刘皇帝语速并不慢,却让人感到一阵寒意,虽然不是针对自己,但石熙载同样略觉惊心。说俩说去,还是刘皇帝对迁户之事不满了,从舆论到执行,方方面面,都未得圣心。
有少许的迟疑,石熙载说道:“东南迁户乃国之大事,所涉颇广,影响甚大,略有波澜,也是可以理解的,事发之后,有司上下也都及时整改,出台措施,严防杜绝,以免覆辙。”
“当年蜀民外迁之时,怎么没有如此多状况?”刘承祐反问了一句。
刘皇帝这话就有点耍流氓了,当年川蜀的情况,与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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