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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场。阵亡及失踪者共计82931人,其中禁军15879人,百将以上军官436人;受伤者124859人,重伤13948人……”
相比于钱粮财用之消耗,柴荣所列出的伤亡数字,才更触目惊心。北伐的战果固然辉煌,但当真是由人命与血肉堆出来的。尤其是阵亡的将士,其中近半都是南口一战造成的。而柴荣所列,只是作战军民的伤亡,还不包含那些遭受兵灾的幽云百姓,那也是以万计的。
对此,刘承祐是以沉重的语气强调道:“正是有这些仁人志士,不畏艰险,无惧伤亡,方有此次北伐的胜利。对于他们,朝廷怎能吝惜些钱粮绢帛,寒功臣之心?”
这话,似乎又在敲打范质了,让这相公,拧着眉,垂下头。
刘承祐则继续沉声道:“针对阵亡之将士及百姓,礼部当筹备一场公祭,朕当率宗室公卿、文武百官,以作告慰!”
“是!”身为礼部尚书的陶谷,没有丝毫迟疑,起身应道。有点,振奋。
“此番,禁军及边军,伤亡甚大,不少军队已编制不全,枢密院、兵部及殿前、侍卫两司,当共拟一个整编章程,进行一次更全面的调整,梳理全国军制!嗯,也为策勋酬功安排,做准备!”看着柴荣、魏仁溥、向训、慕容延钊等人,刘承祐吩咐道。
“是!”
这,大抵才是刘承祐真正的目的,但凡大的变动,都难免触动既有利益者。把酬功与整编结合在一起,是最能减少阻力的一种办法了。
大汉宰相不好做
刘承祐回朝的头一次殿议,足足持续了近三个时辰,连午膳都是刘承祐命人准备了些菜食,与大臣们一道将就着。除了对北伐战争的总结以及善后事宜讨论,还有刘承祐离京期间的一些军政要务,再加上接下来大汉的国家治策以及战略方向……
对于这些,刘承祐早有考虑,事实上也没有太多值得争议的地方,不过“弭兵罢战、休养生息”八个字罢了。大汉朝经过这样一场战争,是再也经不起更剧烈的折腾了。
庆幸的是,皇帝对此有个清晰的认识。刘承祐发表了一番提纲契领的看法,而后由文武们就此拓展讨论,抒发意见。
等散议之后,朝臣们三三两两地散去,武将昂首阔步,文臣也是如释重负,唯有范质与薛居正这两位政事堂的实权大佬,神情稍显抑郁。
一干大臣中,陶谷的意态看起来最轻松,只是瞟着范质之时,老眼中透着种幸灾乐祸。说起来,陶谷投靠刘承祐的时间也是算早的,尤其在刘承祐早期,麾下文才缺乏之时,更是作为潜邸人员随侍。
陶谷这个人,聪明是绝对聪明的,文采也不错,但就是人聪明过头,有的时候,会让刘承祐不喜。早年的时候,因为刘承训被封为魏王、开封府尹,就有少许三心二意。后来又有收受贿赂的情况,出使江南算是本色出演,立了个功,但也留下了“独眠孤馆”的典故,至今为人所笑。平定淮南期间,为刘承祐分担了不少庶务,然后就开始徇私枉法……
可以说,陶谷这个人,和贤是搭不上边的,但又确有几分才干,再加上刘承祐念着早年的些许情分,并且用得顺手,才一直把他放在中央任高官。
而陶谷自己呢,在他权势盛时,是一度接近拜相的,刘承祐也不是没动过扶他的心思,但终因其作为而放弃了他。
也就是被放在宣慰司当副使的那些年,陶谷有所收敛,也不敢再妄言。那几年,头顶压着个赵上交,赵上交儿子还是十分得皇帝信任的近臣,是以陶谷颇为压抑。
直到赵上交因两名学生在湖南的贪渎案发被牵连,贬官外放,陶谷终于熬出头,并再度被刘承祐想起,任为礼部尚书。
重新崛起的这两年,陶谷也是自律不少,或者说小心不少,对于相位,还是存有点念想的。此番,刘承祐让他负责公祭的事情,对他而言,又是个展现才干的机会。
脑海中,已经在策划祭典的具体章程。典制方面,他已是驾轻就熟,不会有什么问题,值得他多去思考的是,天子的用意何在,目的何在,这才是最重要的。在对皇帝的“读心术”上,满朝之中,还少有比陶谷更有心得的。
当然,令他欣喜的,还得属逐渐笼罩在政事堂上空的那抹阴云。陶谷的政治嗅觉,是异常敏锐的,皇帝对宰相范质那种若即若离的态度,他是完全感受到了。
再综合此前的一些消息,以及范质历来的行事作风,陶谷预感到了,越发强势的皇帝,对范质的容忍也快到头,这大汉的朝局,很可能再度发生一场大变。
方才在崇政殿中,一边参与政论,听候圣训,但陶谷的心思,可全然放在这方面了。于陶谷而言,他看到了机会。就像当初,赵上交的倒台,既有赵普的警觉、调查,背后也有陶谷在发力,只是,他本想着赶跑了赵上交,宣慰使的官职就是他的,没曾想皇帝直升他到礼部尚书。
这些年,在官职名不副实的问题上,刘承祐是花了不少精力进行重塑的,到目前为止,除了财政大权独立在三司之外,其他诸部的权力,都已经收拢,这是刘承祐官职改革的成果之一。
于陶谷而言,目前的形势也一样,要是让范质那些人一直占着位置,哪有他们上位的机会?陶谷已经看得很清楚了,范质此人,刚烈固执,有些认死理,经常为了所谓的道义同别人抗争,连皇帝也不给面子,时与皇帝的想法相左,惹其生气。
就是这样的情况下,也在相位上当了十年,天子能忍他这么多年,陶谷都觉得惊奇。考虑到当初的李涛是怎么罢相的,再联想到前段时间的流言,加上方才殿间皇帝的态度,陶谷认为,也该轮到陶谷了。
当然,就算范质罢相,也未必轮得上他陶谷。但是,陶谷不这么认为,在他看来,如今的大汉朝堂,论资历、能力,能比他陶谷更有资格的,怕是找不出其他人了。
首相混不上,次相皇帝总能想到他吧。事实上,一直以来,像魏仁溥、范质、薛居正这些人,陶谷都是视为后辈的,现实却是混得没人家好,名望也拼不过,哪里能没有嫉妒心理。
而在这些年中,陶谷也受了不少范质的气,因此察觉到范质相位不稳,他自然是幸灾乐祸了。
但是,乐他人之灾,终究于自己无甚益处,更值得陶谷思考的,是如何讨得皇帝的欢心。对此,经过多年的观察、总结,陶谷也是有些心得的。
那便是,相比于那些总喜欢教皇帝该怎么做,觉得应该怎么样的大臣,刘承祐更喜欢的,是那些遵从他的意志、忠实高效执行他命令的人。喜欢把自己的意愿与意志,体现在治国方面的人,是长久不了的。
换句话说,就是,虽然皇帝一直在提拔人才,用人唯贤,但是,他更需要一批得力的执行者,而不是一群思考者。在这个帝制国度,或许一个大脑,就足够了。
早年有杨邠、王章,就是把自己意志强加在皇帝与国家的典型,所以一场“谋逆案”,至今还在泾州,王章算是急流引退,但也是郁郁病故。
后来的冯道,这是个油得不行的老狐狸,他的相位待得最稳,日子也最滋润,若不是后来实在不堪年迈再加身体不爽,再干几年也不成问题。
再从李涛,到如今的范质,根本问题还是那一点,个人思想太强烈,不愿意完全被皇权所压制,在治国的表现上,时有所反弹。
宰相中不乏聪明人,比如魏仁溥,虽然皇帝常以师礼相待,但他却从未以帝师自居,而在为政治国方面,大言炎炎,去教刘承祐该怎么做。只是尽力地,给其查漏补缺、释疑解惑,同时兢兢业业,恪尽职守,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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