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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此办理!”孟昶大手一挥。
等孟昶离开枢密院后,王昭远才突然松了口气,今日皇帝亲来,突然这般密切地关注起战事,让他竟有几分不适应。
孟昶回宫,略感心疲,几乎不假思索,命人往牡丹苑引路,准备去享受徐慧妃的娇柔妩媚。
“见过王枢相!”枢密院内,一名身材高大,面目方正的中年将领,朝坐于堂案的王昭远见礼。
此人乃是蜀将赵崇韬,奉调前往凤州前线,担任营前都监。离京北上前,被王昭远唤来。
王昭远端坐堂案,风度翩翩,有些拿大,捋着胡须,审视着赵崇韬:“赵都监免礼!”
“请坐!”王昭远又伸手示意了下。
赵崇韬微微一礼,面无表情地提袍坐下,眼神都没动一下。事实上,王昭远以谄上幸进,跃居高位,蜀国国中,有不少人都瞧不上他,觉得此人华而不实,只会夸夸其谈。包括眼前的赵崇韬,心中十分鄙视,却又慑于其手中权柄。
王昭远似乎不自知,也很享受这种威压群僚的感觉。看着赵崇韬,淡淡地问道:“都监进宫,向陛下辞过行了?”
“正是!军情紧迫,在下不敢怠慢!”赵崇韬应道。
“可知陛下遣你北上,竟是为何?”王昭远继续问。
眉宇稍凝,眼神中闪过一道疑色,赵崇韬说道:“慰问将士,犒赏将帅,巡看军情,了解战况!”
听其言,王昭远笑了笑。
见其装模作样,赵崇韬有些按捺不住,拱手沉声:“末将出发在即,敢问枢相,唤我来,有何吩咐?”
王昭远这才恢复了严肃,郑重地向其道:“受陛下之意,枢密院已发下制令,令凤州将帅,择机出动,截击汉军粮道与后路。都监也是知兵之人,当晓此事重大,关乎击败汉军的大略,关乎我朝北出大计!
陛下派你北上,名为抚慰巡看,实为监军。你到凤州后,当用心监督此事,待击破汉军,统帅我蜀军,进取关中者,未必不是你赵都监!”
听王昭远这番吩咐,赵崇韬有所恍然,想了想,拱手道:“枢相之意,末将明白了!”
“那便好!”王昭远微微一笑,颔首:“我也不留你了,略备薄酒一杯,为都监饯行!”
“多谢!”
王昭远这边心情不错,而走出枢密院的赵崇韬,却是暗暗不屑,兀自嘀咕着:“这个王昭远,真将自己当武侯了?妄自尊大,纸上谈兵,隔着上千里,竟然还意图操纵指挥前线战事……”
“唉……”重重地叹了口气,赵崇韬目露忧虑,只能持鞭上马,带着元随,踏上北去的旅途。
……
凤州,威武城前,顺东北两个方向,山岭之间,汉军二十余座营垒,仍旧坐落其间,一寨未损,反而越发坚固。绵延十几数里的汉营中,操练之声不绝,听其声气,洪亮慷慨,倒无多少疲态。
已入季秋,山岭间的林木,依旧茂郁,森森一片,但秋风拂过之处,免不了黄叶飘零,满山遍野,少不了枯木干草。尤其是城关前的,那一大片用以防御的林阵。
接连着外城木栅,燥木成林,地上堆积了一层厚厚的黄叶枯草。隔着两里地,向训与宋延渥、高怀德、王全斌等将,伫立远眺。
秋风送凉,渗入铠甲,却冷却不了诸将仍旧火热的建功之心。而向训,面容间难掩疲惫,但脸上终是露出了点笑容。
“都帅,天气可是越来越冷,将入冬了,打算拖到何时?”王全斌挎刀而立,遥指威武城关:“此关虽然坚固险要,但想要拦着我军,也还没那么容易吧!”
“整个秋季都快熬过了,还耐不住这点时间吗?”向训不以为怪,双目炯炯有神,盯着是旗帜林立的蜀关:“我们等的良机,已然到了!”
“那都帅可要抓紧时间了!”高怀德开口了,意有所指:“待秋冬交际之时,绵绵阴雨,可不利我军作战!”
“高都将不愧名将之后,这是洞悉我的打算了?”向训嘴角衔着笑意,对高怀德道。
抬手指威武城,高怀德说:“此关城为木造,林木密集,而今草木枯燥,那就是一堆天然架起的柴火,只需都帅下令,将之引燃了!”
“我还一直在担忧,蜀军会有所警觉,故未敢轻动,惊了他们!”向训语气坚定地道:“对峙这么久,也该有个结果了,不然,拖下去,纵使陛下信任我等,能够压住朝中非议,我们又于心何安!”
雍王犒军
“启禀都帅,雍王殿下奉诏犒军,队伍已在十里之外!”几名将帅回到中军大帐,便收到此报。
向训立刻就重视起来,扫视一圈,目光落在慕容承泰身上,唤道:“慕容承泰!”
“末将在!”
向训吩咐着:“你率两百甲士,前去迎接雍王殿下,务必保证殿下安全,不得有失!”
“遵令!”慕容承泰应声而去。
“诸位,雍王殿下奉诏前来劳师,我们也当做好迎奉准备,传令各寨,警惕戒备,整理军容,展我汉军威风!”向训手一挥,下令道。
“是!”
汉军的二十余座营寨,最东北三座,由内殿直军负责驻守。岭上营内,栅栏前,秋阳悬于高空,释放着光芒。光照之下,石守信与韩重赟二将,军袍扎在腰间,撸起袖管,拿着毛刷,正亲自给坐骑洗刷。
大抵是战马被伺候地舒服了,不时抖几下蹄子,发出几声畅快的嘶鸣。拎着一桶水,往马身上浇,一边捋着马鬃,韩重赟一边冲石守信道:“从夏入秋,如今都快入冬了,数万大军坐守于此,不进分毫。既不攻关,也设法破局,这就这般干耗着,实在有些浪费着国家钱粮啊!”
“兵者,事涉国家,忧关生死,自然要慎重!要沉得住气,耐得住性!”石守信目光全在爱马身上,嘴里应道。
“不是所有人,都有石兄这般的耐性啊!”韩重赟说道:“蜀军虽兵众关险,但也没有那么难对付吧!若区区威武城都能拦住我军,畏阻不前,梁泉过后,千山万阻,重重关卡,我们要何时才能打到成都?”
“都帅,自有其考虑,我等为麾下,只需遵令,把兵带好即可!”石守信说。
见其始终这副淡定的表现,韩重赟不由说:“石兄,何不向都帅请命攻关,全力进攻,以我内殿直的战力,未必不能克之。只要破他一道是寨防,则必能引起其全线动摇!”
“诸军将领,就属我们资历最浅,这攻关的任务,怎么可能落在我们头上。高、王两位将军,可都盯着了,虽同属禁军,我们岂能争得过他们?”石守信笑道,说出一个现实问题。
“唉!想征淮之时,虽然历时半载,但攻城拔寨,破敌克土,始终斩获不断,直到横扫淮南,南唐求和,那是何等畅快!”韩重赟开始回想起来,说:“哪像打凤州,三月而无功,唯一一场胜仗,还与我们无关……”
“王公在秦州,倒是有所建树,看样子,成纪将破,若是当初我军被分到北路就好了,总比在这山岭间枯守来得痛快!”韩重赟感慨道。
听其言,石守信语气稍厉,叮嘱一句:“韩兄,在军中,还当少些抱怨,此有伤军心,有惑军之嫌!”
见状,韩重赟立刻换了副脸,道:“我岂是不知轻重之人,仅对石兄言之,以解烦闷罢了。用不了多久,就要入冬,待天气转寒,想要破关,可就真的希望渺茫了!”
闻言,石守信端正的面孔上,露出那抹沉着自信的笑容,对韩重赟道:“放心吧,入冬前,都帅必定有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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