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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湖南兵疲民乏,人心沦丧的情况,马希萼、马希崇两兄弟,根本没有守住的可能。届时只怕,湖南中部,当真会如南唐君臣所期望的那般,传檄而定。”
“而桂、蒙之地,地域贫瘠,丁口寡少,孤僻无所依凭,只怕也难抵伪刘军队的进攻。届时湖南诸州,最有可能的形势是,伪刘占岭南十州之地,伪唐占湖南中北大部,膏腴之地,只有北面的朗州以及我朝屯兵的澧州,能暂与其相抗!”
“卿等对于朗州军是否高估了?”王朴话说完,刘承祐终于开口了:“如卿等所说,伪唐若据湖南大部,仅以朗州那干叛军,能与唐军相抗?他们是一帮叛军集合,可以说乌合之众,不似当初的马希萼,还有马氏子孙的身份,对手也不是马希广那等蠢货!”
魏仁浦这个时候站出来解释:“陛下不可小瞧眼下的朗州兵,彼辈看似乌合之众,实则是当初马希萼麾下最精锐,战力最强的军队,人数虽不众,但悍勇异常。而掌控朗兵的将领,以王逵、周行逢为主的十人,交情深厚,结为‘十兄弟’。”
“且彼辈虽起于微贱,但也不乏计谋,尤其那周行逢。六月其废武平节度使马光惠后,因何人上位,‘十兄弟’遽起矛盾。便是周行逢提议,迎奉李言为节度,避免了矛盾与可能的内乱,使得朗州犹能齐心而向外。”
“而朗州在臣服大汉的同时,也接受的伪唐的册书,两不得罪,左右逢源。据说也是周行逢的建议,虽有首鼠两端之嫌,却也不能完全将之当成德行浅薄的粗鄙之夫来对待。”
“周行逢……”刘承祐嘴里呢喃了一句,今岁以来,这个名字听过几遍了,已然是湖南的风云人物了。
不过,刘承祐隐约有些记忆,就是这个名字,在原本的历史上,闯出了些名堂。
魏仁浦继续说着:“而朗州虽同时交好于伪唐,但唐军如真占据湖南之地了,以他们的作风,让他们直接纳土缴械而降,也是不可能的。而如大汉与荆南再于背后支持,自然能与伪唐相抗,唐军仅解决楚地的麻烦,就不是那么容易的……”
听完几名臣子的分析汇报,刘承祐到地图前伫立良久,转过身,抬指严肃道:“诸卿,湖南剧变在即,大汉要做好最后的应对准备了!”
嘴里说着南方的事,但刘承祐朝向的却是北方,他心里很清楚,不管湖南怎么变,怎么乱,对于如今的大汉而言,影响都有限。
乾祐四年秋,随着马楚之乱,天下局势的大变,正式拉开序幕,浩浩汤汤而来。
契丹不乏忧患之士
北汉乾祐四年八月,湖南朗兵南下,进讨篡权夺位的伪楚王马希崇,潭州指挥使徐威等将兵御之,战于益阳,败退,折兵上千。
伪楚王马希崇,本为麾下将吏拥戴上位,身无德才,且致荒淫,困于长沙骄兵难制,又畏朗兵之迫,恐身受其害,斧钺加身,密遣客将奉表请兵于唐。
同样受众所拥,占据衡州窥伺长沙的衡山王马希萼,亦请援于南唐,希求助他重夺潭州。
马氏兄弟,先后奉表,出师之名上再添一条,再无更好的时机。这一回,早已得到唐主授意的唐军主帅边镐,即帅三万军卒,自袁州西趣长沙。
唐军之发,五日而过澧陵,伪楚王马希崇闻讯,即遣使犒军。十日而近长沙,马希崇即奉笺诣唐营请降活命,自率湖南将吏于城前,望尘而败,边镐纳之,唐军得以卷甲而入长沙城,未损一兵一卒。
接下来,边镐广发檄文,宣告马氏之罪,又遣兵马,分驻各州。时湖南饥馑,边镐下令大发马氏仓粟赈之,长处水深火热之中的楚人,由是大悦,对唐军的进占,未加抵触。
是故,边镐入楚,势如破竹,望风披靡,膏腴之地,尽纳其手。岭南之地,暂不可及,然北朗州、南衡州,近在眼前,发文招抚,出兵震慑,以期彼等臣服。更重要的,是统计军功,清点所得,向金陵报捷请功。
在边镐席卷湖南的同时,南唐武昌节度副使刘仁赡也率水师数千,取岳州。
捷报陆续传来,远在金陵的南唐君臣,得湖南“平定”的消息,喜不自禁。功名大业既成,唐主李璟舒服了,设宴于唐宫龟头殿,百官朝贺,载歌载舞。
眼见湖南之地当真如此轻易而下,原本战战兢兢,疑神疑鬼的李璟立刻站了起来,身板挺直了,声音洪亮了。有礼官言唐主即位以来,未尝亲祠郊庙,以此而请,李璟仅以一言答之:俟天下一家,然后告谢。
谏议大夫魏岑侍宴说:“臣少游元城,乐其风土,俟陛下定中原,乞魏博节度使。”李璟许之。
一举而取楚,似乎天下皆可定了,南唐君臣骄慢的转变,有些出乎旁人的意料。
在这一片歌功颂德之声中,倒不是没人看出其间的隐忧。
起居郎高远说:“我乘楚乱,取之甚易。观诸将之才,但恐守之难耳!”
司徒致仕李建勋曰:“祸其始此乎!”
至于韩熙载,几乎是声泪涕下,提醒李璟,当严令在楚将帅,当小心警惕,自爱慎行,引“平闽”旧事为诫,以防楚地得而复失。
只不过,在这普天同庆的大环境中,如此异类之言,怎能得到李璟的重视,反惹其不愉。这等情况下,反倒是冯延巳,大抵也回想起了当年灭闽而不能守之,尽失膏腴福、泉富庶之地的尴尬,也向李璟进言,只是委婉了些。
李璟这才下诏,犒赏平楚唐军的同时,晓谕一番。为求湖南稳定,着边镐将马氏宗族之人,尽数迁往金陵,献降。
在唐军夺楚,席卷湖南之后,凝聚于北方上空已久的乌云,终于要下雨了。
自入秋以来,檀、蓟一线的契丹军队,便加强了对幽州及其南部广大区域的侵扰,抢夺粮食,杀害百姓。
为应对此,燕王将治下的数千骑兵都派出,以骑对骑,以机动对机动,在燕地之间,与契丹骑兵厮杀颤抖。汉军也未能幸免,沧、冀一线也是其重点袭扰区域,奉朝廷之命,北部防线的统帅何福进,也命各指挥派出骑兵厮杀。
就在残酷的刀光剑影之中,各州的百姓冒着生死,抢割粟麦。汉军与燕军都付出了不小的伤亡,方才护卫着抢到了一部分粮食,官民损伤都不小。
当然,契丹人也没讨得多少好处,损失同样不少。在长达一月的厮杀中,汉军与燕兵是少有的抛开一切,联合对敌,抗击意志很坚决,手段很残酷。汉军的马全义、李筠,燕兵的赵思绾,名气大噪。
赵思绾这个人,性格桀骜,狼戾不仁,好杀成性,且对汉廷抱有敌意,但在对契丹作战方面,还算起到了一些作用。率领麾下的刺面都,前后共斩杀契丹骑兵七百余人,无一俘虏,并且还真实上演了一波“壮志饥餐胡虏肉”,后直言“胡腥味”太重。使得远近契丹兵卒,闻赵而惊。
但是不管怎么样,契丹人袭扰的目的,基本是达到了。
在九月初的时候,契丹皇帝耶律阮,便召集内外部卒兵马十万,自上京临潢府发,正式启动南征。碍于长期以来,与契丹贵族们的争议扯皮,即便是最终动兵,还是耶律阮强行通过的。
是故,从动兵南下开始,契丹大军之间,就萦绕着一股不和谐的气息。诸部贵族乃至普通士卒,颇有怨言,即便以辽军的机动能力,行军速度也异常缓慢。耶律阮几番催促诸部卒进兵,收效甚微,以致最后,着御帐亲军驱策,方才将速度提了起来。
至九月下旬,十万契丹大军,方至武州文德县境,扎营屯兵于文德以西,火神淀,距离幽州城,不过两百里出头。
十万大军,营帐周围十数里,人嚷马嘶,皮室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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