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彦瓌,属于早期投靠刘承祐的人才,是天子亲信之臣,在此次军议上,虽未有夸张的高官爵禄赏赐,却也被提拔为新设的度节军都指挥使,统兵三千,拱卫恒、深地区。
论年纪,李筠可大了罗彦瓌不只一轮,然如今境遇却实无太多差距,以其性格中的刚烈自傲,即便罗彦瓌将姿态放低迎合,这心里仍旧不舒服。
热脸贴了冷屁股,罗彦瓌心中不禁腹诽,不过按照中枢的规划,今后广信、度节两军少不了协防合作的情况,对方是前辈,也就忍了。
稍微寒暄了几句,毕竟难以熟络,罗彦瓌干脆礼节性地告退,快步离开。
李筠也不以为意,只是有些意兴阑珊地盯着侧前方,那边嗡杂声重,却是几名边将,簇拥着一名须发灰白的老将,原瀛洲防御使——何福进。
就在不久前,天子刘承祐亲自宣布,以何福进为北面都部署,负责统筹幽冀一线军事防御。可以说,何福进今后是李筠的直接上级,这才是李筠意气难兴的根本原因。
若以资历、名望,李筠或逊于何福进,但是,若论勇武将略,论这两年的建树,李筠自认更胜一筹,当年又是他主动带人投靠北汉,献诚刘承祐。
再加上,李筠更年富力强,朝廷欲设提调部署官,他是抱有些期望,然而事实并不如人意,天子钦点了何福进这个冬烘老朽。
既非兴汉元臣,又非亲信之属,但就是选了何某。这样的结果,李筠心里很酸,竟生妒意。
不服气!
楼阁之上,刘承祐一手搭腰,一手扶栏,伫立在冬阳下,平静地打量着中庭。一干边将,勾肩搭背、熟络感情的情形尽收眼底。
眉目凝沉,刘承祐也在思吟着此次对北边御备的调整问题,北面都部署的设立,是经他反复思量,下定的决心。这代表着放权,而他继位以来,所致力者,唯二字,收权。
这便是矛盾之处。
国家的战略已然定下,就是南向,在此后的数年之中,朝廷的重心会放在南边,无暇北顾,对于北方,一个妥善的布置安排,是非常有必要的。
而军权的下放与否,却是重中之重,且几度让刘承祐犹疑。几度审度之后,还是决定,该有的自主自决权力,还是要下放的。守土御边,在北方局势并不友善的情况下,中枢是不可能做到遥控指挥,且如臂驱使的。
只是涉及到统调人选之时,几经甄别之后,选中了何福进,按照朝臣们的说法,沙场老戎,将帅之才。而就刘承祐自己判断考察,也是能堪重任的。
当然,该有的制衡,也是没有任何松懈的。比如李筠的广信军,罗彦瓌的度节军,再加新置马全义的保定军,以及成德、义武、横海三节度在侧,倒也无需多虞。
而此时,新迁的保定军都指挥使马全义,就静静地站在刘承祐的身侧,平静而恭顺地等待天子的垂训。
良久,刘承祐一个稍显僵硬的转身,脸上带着平和的笑容,看向年轻的心腹将臣,开口道:“你北上之后的表现,朕悉有所察,整备练兵,朕都看在眼里。朝廷大略已定,此后北守南略,以拓土江北。幽州与朝廷,终难持一心,北寇倘有南侵,你在莫州,便是第一道门户,当尽力协助何帅,勿致有失。朕以心腹之言相告,寄以厚望,盼砥砺前行。异日兵锋北向,大军北出,朕允你先锋之职!”
刘承祐一番交心之言,让马全义情绪高涨,双目泛红,很是郑重地拜道:“陛下厚任相托,臣感激万分,必不负‘保定’之名!”
燕王南来
毕竟冬时,太阳西滑很是迅速,伴着阵阵席卷南下的北风,暮色渐临,北国大地,再度为冰冷彻寒所占据。
跌宕不平的道路,曲折地驶向南方,这是通往永清的官道,路不宽,未经修整,不便走。道途空荡冷清,没有什么行旅,只有不少杂乱潦倒的枯草在冷风中摇曳,一派颓败孤寂之景。
呼啸的北风中,一阵隆隆的马蹄声踏破此间的孤冷,雄健的马蹄践踏着地面,蹄铁与坚硬的冻土碰撞,发出尖锐的敲击声。
这是一支精锐的骑兵,观其规模,概有千骑以上,而骑队之中打着旗号,乃是“燕”旗,显然,此乃幽州来军。
而时下,燕骑阵中,燕王赵匡赞正被拱卫着。
作为大汉北方权势最强的藩镇,赵匡赞仍旧显得年轻,比起去岁,最大的变化要属其稠密的胡茬了。一年多的燕王生涯下来,气场明显强大不少,提拔的身躯间时刻透着点内敛的自信,那是执掌一方强藩的加持。
面无表情,目光平静地望着绵延向南的道路,赵匡赞手一扬,率先减速,紧随其后,身边护卫的燕骑也俱放缓马速。战马受限,在一阵吁律律的嘶鸣声中,队伍停了下来。
座下健马打着响鼻,喷着白汽,赵匡赞召来负责探引道路的属将,问道:“快到永清了吧!”
“回大王,永清距此已不过十里,日落之前,可至城下!”属将答道。
问言,赵匡赞以一种莫名的语气说:“如此倒也算守时了,只是不知天子那边,是否会怪罪我迟慢?”
赵匡赞此来,是受刘承祐相召,前往永清觐见,用制书里的话来讲,叫作共商国是,以彰君臣厚谊。
事实上,面对天子相召,如何应对,赵匡赞是经过一番迟疑的。临行前,针对来与不来的问题,赵匡赞也曾召集亲近僚属将吏进行商讨。
赵匡赞有心奉承制南下谒君,但是有不少属臣将校劝阻他,说大王身负幽燕军政,责任重大,又说汉帝相召,其意不明,不便轻动。
总而言之,就是对朝廷不信任,对天子心存疑虑,劝赵匡赞切莫轻离雷池,而涉“危地”。
而赵匡赞,俨然受到了影响,有所偏向。在这个时候,刘承祐此前布下的一子,权卢龙观察使高防站了出来,力斥众议,进言赵匡赞,规劝他对天子与朝廷勿行疏离之举。并以性命担保,南下必然无恙。
高防前因与昭义节度常思有隙,矛盾激励,遭受打压,几丧性命。后因祸得福,凭着汉兴之时与刘承祐的那点交情,被其想到,趁机调离潞州,右迁幽州。
彼时燕王赵延寿新丧,原主政一把手张砺去得更早,赵匡赞新继之,燕兵上下,一片混乱不稳。
高防奉君命北上,携朝廷大义,既为中枢监管幽燕,同时更重要的,还是协助赵匡赞弹压不臣,为大汉将卢龙这个北方强藩稳住,以使之正确地履行拱卫大汉北方的堡垒职责。
高防向来是个有格局的人,眼光远,识大体,履任前也曾南下东京,被刘承祐接见,君臣俩足足谈了一个半时辰,明析自己的使命之后,方才长拜而驱车北上。
履职之后,高防也是积极协助赵匡赞,外御契丹,内抚军民,并且充当其与朝廷之间联络的纽带,消除误解,缓和矛盾。
在此前,幽州遭受辽军的重大压力之时间,能得南线汉军的支持,便有高防的协调之功。当然,仅凭高防,那是没有这个能量的,然而他背后站着的,是大汉天子。
可以说,赵匡赞得以迅速地接收幽燕权力,摆平内部纷争,并且权势日渐稳固,高防是起了大作用。对于高防,赵匡赞心存感激。再加高防不俗的理政能力与品格操守,又有几分敬佩之情。
故高防据理力谏,赵匡赞终是搁下心中的疑虑,下定决心,奉制。当然,在这个过程中,另外一个燕军的重要人物的意见,也起了决定性作用。卢龙节度判官,李恕,他与高防持相同意见。
李恕此公,是跟随赵匡赞多年的老人了,一直倚为心腹。当初赵匡赞还在晋昌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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