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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作为举叛之地的河中府,刘承祐不再任命节度使,而是以宣徽北院使扈彦珂知河中府事,主理府下军政,另以小底军都指挥使周晖卸军职,判河中军事。扈彦珂是委以要任,周晖则是遭贬,同时,两者之间也能达成一定的制衡。这,勉强算得上是“军政分离”的初步尝试。
至于华、同二州,亦类此安排,由朝廷遣朝官,知州事。军事方面,以护圣右厢都指挥吴虔裕为华同巡检使。
白文珂以其年老,调回东京,接替扈彦珂为宣徽北院使。姐夫宋延渥则再受刘承祐重任,移镇京兆,为永兴军节度使。
药元福移镇鄜州,授保大节度,加太傅,赐袭衣、御马;张彦超移镇晋州,授建雄军节度,勋爵如旧,以其脚跛,刘承祐特赐了一把鎏金嵌玉的拐杖;王晏则移镇邠州,授静难军节度,加司空,赐器币、鞍马。
王峻,被刘承祐毫不犹豫地替换了,以赵晖移镇之。再让王峻在地方,刘承祐心中没底。
当然,对于王峻,刘承祐仍旧选择忍,其纵使骄横,却还未有大过,于国家有大功,于他刘承祐有功勋,更是他的“旧臣”,哪怕是做给其他人看,也得在台前好好表演一番。考虑到其心情,刘承祐将之擢升为枢密副使,封广平郡公,放在身边,任其蹦跶,都在控制之内。
枢密副使的职位,刘承祐本来是打算留给魏仁浦的。另外一方面,枢密院被郭威把持地也久了,魏仁浦又不喜争权,郭威影响力有些大了。以王峻的才干和性情,进入枢密院,刘承祐可以其继续强化枢密院的权能,又可遏制郭威。
这一点,是必然的,而今的王峻,难以相处,哪怕他此前与郭威的关系不错,时移世移,涉及到权力的时候,二者反目的可能性很大。对于这些,刘承祐考虑得很清楚。
至于陕州,赵晖去后,刘承祐则以广锐都指挥使刘词接替之为节度使,也算是酬功了。
在这个过程中,周晖、吴虔裕、刘词等禁军老将,都很自然地被刘承祐放到地方上了,加强对地方控制的同时,也进一步削减了老将们对禁军的影响,加强刘承祐的掌控,方便他欲行之改革。
唯二没有变动的,只有泾原的史匡懿,以及延州的高允权了。但是,刘承祐往泾原派了些养马的将吏,又在延州设一油料使,专事采取猛火油并负责转运往东京。
刘承祐这一连串的诏令,几乎将整个关中及一部河东地区给来了一次大“翻新”。心服,是不可能都心服的,但是,刘承祐这势借得很巧妙,可以相对容易地压服关右诸节度。事实上,这也是刘承祐当初选择亲征的目的之一。这些想法,大部分早在刘承祐心中计较好了的。
经过这么一番调整,朝廷对关右的影响与掌控力度,直线提升。
班师
乾祐元年八月丁酉(二十),河中及关右诸事既定,平叛大军开拔起行,班师。
就如来时一般的布置,小底军作为先导部队,率先开拔,兴捷军循其后。只是统军的人,不再是周晖了。孙立以小底左厢都指挥使暂典军务,名虽不副其实,但差不多所有人都知道,回东京后,他被扶正是必然的事。
这也让颇感郁闷的孙立心里好受了些,此次随军平叛,孙立的整体表现并不好,或者说运气不佳。先和周晖一道,在蒲城下经历了一场败事,在官军二度北上作战又受了重伤,在后续的破城过程中,苦于创伤,也没有什么建树,小底军的破城功劳,多系于右厢都指挥使吴虔裕。
两个人,可算是竞争对手。那吴虔裕,论年纪、资历都比孙立高,但无论性情、作风都与孙立相类,大概是同性相斥的缘故,相看两厌。
事实上,刘承祐将吴虔裕留在华同之地当巡检使,未尝没有给孙立铺路的意思。否则,纵此战表现,强使得孙立上位,那任人唯亲就表现得太明显了。
周晖、吴虔裕两个高级都指被调出,此前因何徽、樊爱能又斩了那些犯纪的军校,到归时,小底军这支大汉禁军中兵力最众的精锐,彻底纳入刘承祐的掌控之中。
“扈卿,河中乱事方止,前有强兵相压,境内虽宁,然人心实则不附。马上终究不能治天下,州府庶务,抚民之事,朕尽数委于卿了,案牍劳形,还请多加担待!”永济城下,面对率河中吏民给自己送行的扈彦珂,刘承祐郑重地向扈彦珂托付道。
在其位,谋其政,没多长时间,扈彦珂已然进入了角色,很有一番封疆大吏的气度。长揖,也是郑重应道:“臣必竭诚尽职!”
“扈卿谨厚,朕心可安!”刘承祐一副我很放心的样子,但究竟如何想法,旁人却实难得知。
言罢,又看向站在了扈彦珂身边的周晖,以嘱咐代告辞:“周卿,蒲人经乱凋敝,大军撤后,民间恐生动荡,制暴戡乱之重任,便付与你了,担一境之安宁,还望谨慎!”
周晖的表情看起来有些复杂,作为大汉元臣宿将,没什么文化,一向粗莽,但涉及到自身的时候,脑子总归会灵活些,聪明些。若是正常的外放为将,周晖或许不会想太多,但经此次平叛,纵使理解地不够彻底,但总归有些体会。
在刘承祐的目光注视下,周晖抱拳,粗声应道:“陛下可放心还朝,河中就交给臣了。谁敢作乱,臣必使他追悔莫及!”
周晖的语气中,透着点抱怨性质的杀气。对其反应,刘承祐未多置言。
扫了眼周遭,永济东、南两面,已然空荡的大营,刘承祐对扈彦珂道:“深秋气寒,发下令去,营寨拆除之柴木料,可由河中百姓自取,用以家用生火造饭取暖。”
可容十数万人的营栅,当初搭建便耗费了大量的人力,而所用木料,亦是海量。拆除之后,如以官府售卖,只转手给木材商人,都是一笔不小财富,但是,被刘承祐一张嘴,用以惠民了。
虽然有点舍不得,但是扈彦珂还是很恭敬地应下,并且赞道:“陛下仁慈,泽被生民,河中百姓必深感恩德。”
扬了扬手,刘承祐道:“官府亦需管控,不要发生哄抢、斗殴之事。勿使朕惠民之心,成乱民之策!”
“是!”扈彦珂表情一肃。
而今,无论任何政策、诏令,刘承祐都会多考虑一番。就此事,别看只是些木材,然若真完全放任百姓自取,必然会起冲突。
交待完毕,刘承祐自等御辇,数万人众心捧月之下,踏上班师之途。
回师之途,要更加从容,若非顾忌劳师动众,刘承祐都想趁着机会再在沿途州县巡察一番风俗民情。但只起了心思,便迅速熄了。自七月十五出征,到而今班师,不过月余的功夫,便将李守贞给平了,不可谓不迅速。
但是,刘承祐离京的日子可也就有些久了。别看时间上,比前次西巡长不了多少,但率军亲征与巡视民情,两件事的性质可大不一样。并且在而今国家的情势之下,他这皇帝,还是不适合离京太久的,东京那边,还是需要他坐镇以稳人心,安天下。
很真实的反应,这叛乱既平,军权在握,君威已树,刘承祐的思想态度,立刻偏向东京朝堂上,那干持重的老臣了。
所幸,大军凯旋,这大汉天下,想来可再太平一段时间了。
……
回师的军队,基本上以日行五十里的速度,从容东行。沿途所过,正处秋忙时节,刘承祐再度严令,勿扰田亩,有犯者,当触军法处置。这一回,完全令行禁止,诸军上下,无有一兵一卒敢犯事者。
壬寅日(二十五),大军行至渑池,天晚,夜宿。
非战之时,营地建得很随意,没有硬寨固垒,营帐依着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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