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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叁月,上巳日。

青年男女相约逛夜市,赏花灯。

虽不是刻在礼部文卷里的休沐,但也为约定俗成的放松筋骨的消遣。

对于景光帝而言,他好似成为他叔叔手下的太子时起就没有过休沐。

授课、习武,深夜还有担忧在房梁屋顶是否有虎视眈眈的杀手,且祈祷着他那不分昼夜播种的叔叔不要留下任何孩子。

长久以来,竟也习惯。

对于他来说,没有一日是特殊的,连同自己的生辰。

以往如此,今日更是。

平云垂着眼眸轻声近前,递上一黑祥云鎏泥金的匣子。

景光帝一面随手放到案几上,一面问道:“近期如何?”

这圣心所向只有他与两位近臣所知,故而平云声不带感情,只做客观的转述:“二月初二,梁府已迎二主,箱箧连带仆役业已带归。初四,乔迁宴。中旬,府里整改,赶了二十名仆役,有家生五人,后买入的九人;还有六人为他府送往,身契不在梁府。”

景光帝听后,沉吟不语,复打开黑匣,将其中迭罗薄纸一一展读。

「二月甲子

卯时起

辰时至决明堂伺候郡主妆洗用食

巳时至尔堂与谢二同绣嫁衣

午时至庆风院

申时午寝毕同四夫人理嫁妆单

酉时谢四爷携源清喻衍归,一道用饭

戌时一刻至静心堂回话

戌时叁刻至明日馆休憩

「二月乙丑

……

「二月丙寅

……

景光帝翻看着,暗自想象各个时刻她的模样。

她是否还身着黄裙,笑时嘴角是否隐约若现笑涡?

可看着看着发觉有连续两张记载行程大差不差时,他心一沉。

果然下一张贴头,暗卫谨慎落笔「似被察觉,不得近身」

接下来就没必要看了,她已察觉,自然如惊弓之鸟。

可这恼怒与说不清道不明的悲哀犹如深渊里爬出的恶鬼,自他膝下缱绻攀抓,逐渐攥紧他的心口。

连喜欢都不让,真狠心。

邵闻璟将小笺丢掷黑匣。

洋洋洒洒回落,未溢出,未填满,似他无法得到满足的躯壳,也是她无法回应的深潭。

他是很骄傲的人,即便是再亲近的内监,也不愿让其窥见到眼底的阴鸷,另取话茬:“今晚你轮休?”

平云伺候他多年,自然是明白君主现下心境不佳,小心答话:“回陛下,正是。今晚守夜的是见桥。”

景光帝似是自言自语:“春叁月,上巳日。”

他失神片刻,眼前心里冒出一幅画。

她不着任何首饰,只一身黑衣,婷婷立于在船舱内,迎着冲天的烈火,眉目沾血,明艳如画。

以往只低眉顺眼的梁宝知大仇报半,连声音都带着盎然的舒展,向他张开手,带他去如画江南。

这是独属于他最隐秘最珍贵的回忆。

旁人抢也抢不走。

“你先回去吧。”

平云躬身站着,后背都发汗,听到这,心口一松,期期艾艾地告退。

刚踏出殿门,早有小太监恭敬高举佩剑。

他被尊称为一句「平云提督」,自然同寻常内监不同,可佩剑护主,只那剑穗不同外头商卖抑或宫中赏赐,精巧漂亮。

周寄已至禁军统领,宫中各处管辖唯居他二人,他同平云开玩笑讨要,平云也打哈哈糊弄过去。

平云坐于马车,歪斜在小榻上,手里有一下没一下用指腹磨蹭着铜镜上的雕花,脸上哪有在景光帝跟前的笑脸。

阴压着眼,外头瞧来,倒不像太监,只不过是个不爱说笑的唇红齿白少年郎。

兰园的侍从在门帘外轻声道:“提督,到了。”

平云也不要旁人打帘,翻身下马,管家早恭恭敬敬候在门口:“恭迎提督。”

平云一面往里快步走去,一面解了披风:“夫人呢?”

管家忙道:“夫人在馨园赏花。”

平云脚步一滞,心想自己不在家,那怯懦的女人倒是敢到东院来,以往就是请她都推叁阻四。

他脚步一转,领人往东边去。

“今日在东院花厅摆饭。”

兰园原先不叫兰园,只挂匾牌为云府。

他自七岁全家上下被害,身为嫡长子被季奸所害去势入宫时,便抛弃自己姓氏,只当以往那个小霸王已死。

所幸得尚为太子的邵闻璟赏识,纳入麾下,才得一息喘气。

那女人不过他同东宫尚处于战战兢兢时一个消遣。

年少时她就是这样胆小,嫡母难得发善心,邻里拜访带上这个姨娘病亡的庶女,也不知道讨他这个榴花胡同小霸王的欢心,呆呆地跟在他身后,叫她离远点就抹眼泪,绊一跤也抹眼泪。

冒险偷溜出府给净身房塞钱,求里头人放了他,不想钱被吞了,还被恶人用他刚割下新鲜的卵蛋丢置她脸上羞辱时抹眼泪。

后来她要被一台粉轿子抬去阴川侯府,也抹眼泪,将抠搜攒下的钱财都留给他。

这样胆怯的女人,被他火急火燎抢回来时娇怯怯地仰头看那匾牌,轻声细语道:“逛了府里一周,倒觉得叫兰园好。”

他嗤笑一声,半拉半拽她到东院,欺身上去,将所有的绝望,所有的痛苦,还有无尽的自卑都宣泄在她身上。

她这样胆怯,这样爱哭,却在他用手指硬生生戳破花膜时不发出一声求饶,也不落泪,只将腿张得更开些,纤细的臂膀哆哆嗦嗦攀附在他有些瘦弱的肩头。

平云那暴戾的心被女人张翕的温柔与汩汩流出的处血给浇得里外冰冷。

也是,残缺身体里的魂魄即便心口再热,也只到腹部,不会向下。

女人不哭,他却淅淅沥沥地落下泪来。

第二天求了太子赠墨,不过数日,说到太子身边近监居所,无人称珞珈门云府,只知珞珈门兰园。

他盯着女人很久,只出神回忆往昔,却不知女人浸泡于他目光中,逐渐红了耳根。

她犹豫片刻,将揪得皱巴的帕子团在手心,上前道:“哥哥回来了。”

以前他不还不是提督,月芙曾不知道如何称呼,丫鬟说叫他公公便是,她呆呆傻傻,这么一叫,他登时拉下脸来,将撺掇的丫鬟打得半死丢出去,晚上用那些玩意弄得她死去活来,悬在空中,就是不肯给一个痛快。

她吟哦着,想了半天,像小时那样叫他,他像是以往那般嗤笑一声,也不应,也不骂,她就知道得他心,因为下头的速度加快,在她酥痒不得的点上发力,不过须臾便登上极乐。

日后就这般叫开。

“你是我妹妹吗,敢这么叫我!”他回过神来,恶声恶气地掐住她的下颌,将月芙掐得两颊肉往里一旋,唇珠有一下没一下蹭着下唇,欲色满满。

她的脸同他这般贴近,近到不敢看他,只颤抖着双睫,像是落难的蝴蝶,任由他为所欲为。

伺候的人都是东宫拨来的旧人,很懂规矩,自他入园时就背过身,他禁锢着月芙的腰,有些急切的唇就落在那肉乎乎的唇珠上,她在这上头倒不胆怯,檀口轻启,像是勾人的妖精,纵容着他贪婪地攫取。

平云也无需用手扣在她脑后,月芙自然而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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