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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礼听完之后,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些,迟疑着点了点头。
与此同时,英国公府当中。
陈懋原本是和任礼等人分不同方向离开,但是还未出门,便被小厮拦了下来,又被领到了花厅当中。
望着对面安坐的张輗,陈懋皱眉问道:“二爷,可是还有什么事情要交代老夫?”
张輗伸了伸手,示意陈懋先坐,随后起身对着陈懋俯身一拜,开口道。
“舜卿兄,你我两家乃是通家之好,接下来的话,事关英国公府的未来,还请舜卿兄万要保密。”
陈懋心中一惊,连忙起身扶着张輗的手臂,开口道。
“二爷,这是做什么,难道你还信不过我吗?到底是什么事,你说便是!”
张輗重新坐下,沉吟片刻,方道。
“不瞒舜卿兄,方才当着焦敬二人,我有些话不好说出来,其实在诏狱当中,三弟早对我言明,这次想要救他,只能靠我们这些世交的府邸,焦敬等人,信不过!”
这……陈懋的眉头皱了起来,感到一阵意外,道。
“三爷真是这么说的?这怎么可能,若说那任礼怀着小心思,老夫相信,但是焦驸马可是从一开始,就跟三爷一起筹划迎回太上皇之事的,怎么会信不过呢?”
张輗摇了摇头,神色有些泛冷,望着焦敬离开的方向,开口道。
“三弟对我说时,我还不信,方才稍稍一试,他便立刻原形毕露。”
见陈懋仍有疑惑,张輗道。
“焦敬,杨善,许彬这些人,的确是从一开始就跟三弟一起筹划着要迎回太上皇,但是无非是各谋其利而已,焦敬始终是宫里孙太后的人。”
“所以对于他们来说,三弟的存在固然值得重视,但是却并非不可替代,尤其是经过会昌伯一事之后,孙太后明显对英国公府有所忌惮。”
“我在诏狱之时,三弟头一件事就是嘱咐我,始终要保持清醒,不要被表象蒙蔽,焦敬等人要救三弟是因为这么做对他们有利,一旦损害宫中的利益,那么他们绝对会立刻转头放弃。”
说着,张輗叹了口气,真诚的望着陈懋道:“舜卿兄,只有我们这些世代相交的勋贵府邸,才是真正的自己人。”
这话其实说得有些偏颇,但是确是事实。
勋贵之间的联系,虽然也是利益联结,但是因为世代相交,亲近的几家之间,早已经结成了利益共同体。
这中间的关系十分复杂,首先便是最浅显的旧部关系。
英国公府,宁远伯府,定西侯府,阳武侯府,这几家府邸,老一辈都是一同在战场上厮杀的,好几位都是过命的交情。
以此为基础,几家府邸相互结成姻亲,或多或少都沾亲带故。
再进一步,凭借着如此亲近的关系,各家的嫡系,旁系子弟,被安排进对方执掌的都督府,卫所,边城当中,被相互提携。
陈懋和蒋贵当年屡次出征的时候,队伍里的年轻参将,不知有多少都是亲近府邸的后辈。
他们被护持着,在战场上立功,然后步步升迁,重新建立起袍泽之情。
然后继续相互结亲,互相提携。
这样接连几代人积累下来,他们几家府邸之间,形成了各种错综复杂的关系,牢牢的被捆绑在了一起。
这也是张辅死后,英国公府依旧能够控制五军都督府的原因,里面有相当一批人出身勋贵,和英国公府有或多或少的关系。
所以说,张軏尽管迫于无奈,但是却愿意让任礼来暂时掌管中军都督府,而不怕他夺权。
而张輗敢在使团被抓的原因都没有弄清楚之前,就去联络那几家亲近的府邸,让他们帮忙搭救张軏。
相比之下,任礼虽然同是勋贵,但是他崛起太晚,和老牌勋戚之间联系太弱,即便是勉强挤进了圈子里,也不被看重就能够理解了。
勋戚之家,传承越久才越值钱。
这番道理,陈懋自然是明白的,沉吟片刻,他点了点头,道。
“不错,的确只有咱们这些人,才是真心想要救三爷的。”
虽然说平日里,陈懋和张軏都是相互客气的称呼着,但是实际上,二人是实打实的姻亲关系。
陈懋的嫡二孙女,嫁的就是张軏的庶长孙。
与此同时,陈懋也敏锐的察觉到了一些东西。
张輗说英国公府和焦敬之间,是利益联结,因为目的一致才走到一起,那么换而言之,当他们不可信任的时候,说明接下来张軏的筹划,会损伤他们之间的利益。
轻轻的叹了口气,陈懋问道:“二爷,你刚刚说,在野狐岭,三爷分别嘱咐了许彬和萧维祯不同的供词,还说三爷的打算,是和萧维祯一起指证许彬,可是实话?”
张輗面色淡然,没有点头也没有要求,只是开口道。
“话当然是实话,但是老夫当时同样也说了,具体如何做,要看京城的局势而定,但是有一条可以肯定的是,三弟既然要脱罪,就要彻彻底底的脱罪。”
权臣的自我觉醒
陈懋沉默了片刻,端起身旁的茶盏抿了口茶。
这些话其实暗示已经很明显了。
什么叫视局势而定,就是说,张軏除了可以跟萧维祯一起指证许彬,也同样可以和许彬一起,供称是太上皇的旨意。
只要可以证明是奉旨而为,那么使团即便还要承担一定的责任,但是就有法子转圜了。
当然,代价是太上皇的声名有损,而且,宫里的孙太后也必然会不满。
毕竟,相较于张軏等人的生死,她老人家肯定更在意太上皇的名声和安危。
如此说来,就不难解释,为什么张輗将他单独留下来的谈话了。
焦敬是孙太后的人,当着他的面说这些话,必然会被反对。
叹了口气,陈懋问道:“可是如此一来,宫里那边?”
张輗倒是坦然,很明显,和张軏在诏狱当中谈过之后,很多事情他心里都有了底。
“舜卿兄也知道,宫里现在早已经对英国公府起了忌惮之心,会昌伯一事之后,我们已经注定不可能再回到以前的亲密无间。”
“既然双方都知道,不可能再无条件的相互信任,又何必做这些无用功呢?”
“说到底,英国公府只要还在,宫里就没有其他的选择,当然,我们也是一样。”
陈懋愣了愣,片刻之后,方苦笑一声道。
“果然,若论分析局势,还是三爷看的分明。”
这话一针见血,可谓鞭辟入里,丝毫不加掩饰的将英国公府和孙太后如今的尴尬关系说的清清楚楚。
对于孙太后来说,英国公府在勋贵当中的庞大影响力,是迎回太上皇必不可少的助力。
对于英国公府来说,他们已然在朝中站定了位置,不可能再改弦更张。
但是因为会昌伯一事,双方之间的裂痕很难弥补。
孙太后如今对英国公府,既要防又要用,但是唯独不可能再有全然的信任。
所以这个时候,宫里是高兴还是不悦,根本就不重要。
再竭力讨好,孙太后也不可能放下会昌伯的心结。
双方是因利益而结合,所以只要英国公府对勋贵的庞大影响力还在,只要他们还始终支持迎回太上皇,那么哪怕做出了什么让孙太后生气乃至愤怒的事情,她老人家也只能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毋庸置疑的是,张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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