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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
“寻一把趁手的剑。”
“这里只有一把剑,就是我……”
剑灵慢吞吞地说道。
“很久没有人来了。”
斩清却不再说话,他透过剑灵雾化的身体看到了那柄背负凶名的剑,眼睛便再挪不开。
剑插在累累白骨间,是那些挥舞着剑杀人的人们的,是那些屈死在剑下的人们的,是那些为争夺剑自相残杀的人们的。
出露在外的半截剑身被红褐的剑锈覆盖,旧日缎带已被蛀蚀成了断丝杂线挂在剑柄上。没由来得,斩清心痛了一下,为一把剑而惋惜。
你来做什么?
没人在问话,斩清却开口,轻轻说是,
“我来带你走。”
不只是灵力被压制,灵体被摧折,断水的记忆也被阵法磨蚀地模糊不清。一股无法言说的悲哀涌上断水的心头,那个带他走的少年现在一心想他去死。
可是他还想再多看他的主人几眼,斩清很少会笑,笑起来却动人。
“不过……你现在太弱了。”
斩清看着面前有些自怨自艾的小东西也有些不满,遇到危险,他总不可能分心去照顾他。
终于还是松了口,“我会再考虑的。”
断水面上有了讶色,可还没来得及道谢,雅间儿的门却被人推开了。
门扇被一股蛮力摔到两边的墙上,摔得咣当作响,从外面跌进来一个白衣青年。
狼狈极了,身后紧接着还有几个粗布衣裳的壮汉跟进来,打头的人是楼下跑堂的伙计,斩清来时打过照面。
白衣青年连滚带爬地从地上起来,往斩清这边儿冲,发冠都歪了,大喊道,“道爷,道爷,救命啊。”
这人一抬头,斩清认出来了,不是别人,正是方才楼下和他对视的那位。
斩清皱了皱眉,反问伙计道,“怎么回事?”
壮丁堵住门,伙计朝斩清赔礼说是,“客官见谅,这家伙刚才在楼下大吃大喝,趁着街上出事,楼里人都出去看热闹的功夫,没付账就想趁机溜走,亏得我眼尖盯住了他,却没想到这家伙反跑上楼来。”
伙计说得惭愧,“我等没拦住他,才叫他闯进来冲撞了道爷,我们这就带他下去。”
说着就招了招手,他身后的壮丁就上前来要抓跌坐在地的白衣青年。
白衣人面带哀求地看着斩清。
青年生得俊俏,尤其一双泛着春情的桃花眼,模样看起来倒有几分像江砚秋,斩清面色依然冷硬,心却软了一下。
下意识地开口阻拦道,“慢着!”
伙计笑着问说是,“客官还有事吩咐?”
“他的钱我付了,你们先下去吧。”
伙计笑开了,夸斩清心善,奉承了许久,待看着人脸上有不耐之色才打住了话头,带人又下去,贴心地阖了门扇。
“恩人,恩人……”青年摇摇晃晃地从地上起身来,抬手扶正了自己的发冠,又冲斩清拱手道是,“小生明也,谢您救命恩。”
这会儿又不像了,斩清稍稍柔和下来的面色又恢复了惯常冷色。
江砚秋是富贵人家惯出来的娇娇儿,又是个混不吝的。这人不然,收拾停当后,衣裳还凌乱着,面色一正,清隽温润的气质却就出来了。
斩清抬手招呼自家剑灵,“断水,送客。”
断水应声,也冷着脸,却还客气,请这个自称是明也的青年出去。
明也却不想出去,眼珠子滴溜溜滚一圈,也顺着断水往门外走,到门口时,却一把扣住了断水的手腕,手指搭上经脉。另一只手轻轻压上了人的侧颈。
断水虽不是人,身体却也是一比一按照人形人做出来的,该有的东西一样不落。
他这会儿身体虚弱地像个纸人儿,风一吹就破,更不用说胸口还被人捅穿了,伤了肺,动作一大就咳血。
是以明也一打眼就知道断水重伤,这会儿细细切上脉了,反倒疑惑起来,这人伤成这样,竟然没死,还能四处走动。真是活久见……
先顾不得许多,明也大声朝斩清喊到,
“道爷,你这位随从伤得很重啊,再不救治的话恐怕命不久矣啊!道爷,啊诶?!”
“诶???!!!”
斩清冷冷地看着。
断水动手了,凭空抽出一柄长剑来,明也大惊失色。
这一走神,让断水有了可趁之机,反手扭住了明也的手腕,剑锋抵上青年的咽喉。
按照常理来说,明也正扣着这人脉门呢,怎么还敢乱动,不怕死嘛?
可断水就不能照常理去论。
他又不是人。
剑压得很深,薄薄的刃边儿割破了人颈项的一层外皮,洇出来细细的血丝。
明也不敢动了,瞪大了眼睛,连呼吸都压轻,惊恐地看着断水和断水身后的斩清。
妈妈呀,踢到铁板上了。
斩清却笑起来,抬手给面前精彩的表演鼓掌,笑得漫不经心,掌拍得也别有深意,明也不明就里,断水却觉得刚才三下是抽在他脸上的巴掌。
你断水现在不该是一个柔弱不能自理的废物吗?
他想跪下请罪,又不敢放开这人。
面色一瞬三变,越发得灰败。
明也偷眼了了一下断水,思量着,这人真是医学奇迹。
斩清抬手,“放开他吧。”
断水大骇,“这怎么行,主人……这人危”
斩清面色郁郁。
断水面露苦涩……犹豫着,却也听话地放下了制住明也的手,剑也随之消失了。
明也看着觉得新奇极了,心痒痒地想问人怎么办到的,又见人面色差劲,只好把话咽回肚子里。断水跪下来,向他的主子请罪,尽管明也不清楚这人犯了什么错,起码在刚才那一套动作里,他没抓住这人一丁点的错。
“啊啊……”
他意味不明地叫了两声,像一只聒噪的乌鸦。他有些着急地看一看断水,又看修士,“道爷,我是郎中。我说,我刚才看你这随从的脉象很不妙啊。”
他上前几步,离斩清越挨越近,断水在门口跪得咬牙切齿,手指抓着膝盖骨,直要将自己的骨头捏碎。生生抓出几道血痕来。
斩清没在听,他目光越过明也去看他的剑。这会儿剑灵面容几近狰狞,那些扭曲的情绪他看不明白,只知道,断水跟早些时候乖顺体贴的小东西一点相像之处都没有,简直判若两人。
他勾了勾笑,视线却越来越冷。
随口答道,“嗯,大夫。”
明也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已读乱回,他皱着眉,道一声失礼失礼,抬手抓住了斩清肩膀。一切都发生刹那间,他只觉得眼前闪过一道刺目的银光,还来不及反应,在门口跪着的断水就横剑挡在他和斩清中间,脖子一凉,他下意识抬手,摸到了一把温热的液体,粘稠的,艳红的,他微微张大嘴巴。
面前人唇边还挂着血,目光很冷,像在看一个死人。他还没死,却毫不怀疑,他要是敢再碰那个修士一下,就会横尸当场。
明也皱着眉咳了一下,自己胡乱用手指摸了摸脖间的伤口,割得很浅。凭那把剑的锋利程度,伤得如此轻,只能说明人剑术足够高绝,同时不敢伤他性命……毕竟看这个名叫断水的怪人,那股恨不得将他拨皮拆骨的狠劲儿,可不像是不愿杀他。
有什么让他忌惮的东西在吗?明也扭头去看被挡在断水身后的修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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