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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葛的想法是,今天将声源设为三种级别:百人徒步,五十人徒步,十人徒步。
人数肯定凑不来,用辎车顶。
前两种出发的位置在五里之外的固定点,根据测算结果定十人徒步的出发点。
明天再定骑马方式的人数、距离远近。
城中没有合适的空旷地,城外的话,先排除北面、南面。原因是城北皆考场,城南客旅、商队太多了。
再排除城东,东边地势不平。
定下城西后,辎车全带上,队伍大张旗鼓开拔。
可怜孔书佐的鞋都跑掉了,终于在署院里把队伍拦停:“匠师留步,留步啊。王匠师,邹散吏,为何说走就走?”
后方,小吏一手牵马、一手提着拣到的鞋朝这碎步跑。
这误会!王葛、邹娘子赶紧下马解释:“书佐,我等是去城西试『听枕』。”
“什么听枕?路上说。”
就这样,孔书佐又带了十名巡兵一起出行。
王葛听从邹娘子建议,跟书佐、优勉同乘车。白容很生气,被小吏牵去马厩途中把孔书佐的坐骑踹折了腿。
“我是这样想的。”车里,王葛简明扼要,开始胡诌:“瓮埋在城墙里,能听到城墙外有人掘地道,那说明泥土可传递声音。”
这道理孔书佐当然知道。
“所以哪里的泥土不是泥土呢?”
“嗯。”
“瓮因腹鼓、中空能集声,对吧?”
“对。”
“革囊也中空,吹足气后是不是也鼓?”
孔书佐点头。
“所以同样是泥土,同样鼓腹、中空,为何非得用沉重的瓮?”
“可是……”
“书佐疑惑瓮得深埋,革囊小,无法深埋对吧?”王葛示意对方把革囊的正中位置竖到耳旁,然后她在外侧用指腹轻点。
孔书佐眼睛瞪大。
“能听到声响,且声响不小,对么?可换成大瓮,我在瓮腹另侧这样轻点,书佐觉得能听如此清楚么?”
“应当……不能。”
优勉笑着道:“我试过,不能。”瓮壁厚,整体阔,这种力道的少位置触碰,当然及不上革囊附在耳边。
王葛:“那进入瓮里听呢?”
优勉:“如果是我,或许能听到。”
人进瓮里?!这点孔书佐一下想透了!
354 生病
王葛:“革囊比瓮的纳声灵敏,抵在地面之上纳声,若能及上瓮深埋竖井的纳声,兵士就可随身携带,平时将革囊当箭箙用。”
她向优勉示意,新瓮模图就搁在厢角,形制一目了然。“书佐看,新瓮的顶部跟底端一样封死,能跟听瓮一样完全裹于泥土,只留瓮口在外。新瓮平时也可蒙革,需要细听时除革,兵士进到瓮里。当然,竖井形制得跟着改。”
“这不是问题。”孔书佐朝后方指:“新瓮也带着了?”
王葛摇头:“唉,街市几家大陶肆都忙,短时间烧不出来。”
“两天!让官署陶肆烧。”
巡兵当即拿着瓮图往县署返。
其实私人陶肆的意思是,烧这么大的瓮很容易出裂缝,凡烧坏的全得买家出钱。王葛又不是冤大头,凭啥一再拿辽东郡署的钱贴补玄菟郡署。
巡兵最知城西哪里空旷、少人。定下优勉的位置,出发点刚好能定成五里外的“望原亭”。
试听枕的效用,难度在于如何精准测距。好在平州基础练兵规定了慢行军的步伐、速度,十个小匠徒全被邹娘子督促跟着训练过。所以王葛这边出三十一人(十链枷兵、十一乡兵、十匠徒),加上孔书佐的九个巡兵,去望原亭借十名亭吏,再拉动五辆辎车,按每辎车抵十人是可以的。
随队伍在视野中渐远,孔书佐先侧躺于地,耳贴牛革,起初怕压坏了听枕,脑袋没压实,即便这样,也能听到“咕噜噜”跟地底往上涌雷的声响。
“妙哉!呵……”他乐着起身。
优勉递出拐后,不需老亭吏扶,先单腿屈,再从容侧躺,枕于革囊的正中位置,紧接着撑肘离革。
声响太大了。
去望原亭的行动不算在试听里,因为由近及远会让优勉抓取细微动静的难度增大,从而判断不准。
众人耐心等。
白雪茫茫的平原视线极好,队伍挺远了仍能看到身影。
优勉再次耳附革,离革,向王葛、孔书佐道:“能听见。”二人欣喜,这已经证明革囊在地面上能纳声了。
天真冷啊,吸鼻涕声此起彼伏。王葛也吸下,上冻的鼻涕跟薄膜一样在鼻眼里呼扇,别说,还挺有意思。
孔书佐眼力一般,望着队伍越来越眯眼,建议:“试新瓮时可去都亭,那里有望楼和巢车。”站高才能望远。
望远……望楼……兵车……
夜半,王葛头疼而醒。
她梦到了“望楼车”的图。前世林下画过此大型兵械,记得那时她刻木疲惫,休息之隙到他身旁见到的。
邹娘子睡眠浅,一睁眼见王葛坐着,赶紧也坐起来问:“哪里不适?”白天试听枕的时间太久了,一次次等待亭兵报距离,回来路上她就发现王葛眼下涨红。
“渴。”一出声,坏了!觉出喉咙肿疼。
“怎哑成这样?!”邹娘子叫醒阿薪、阿芒,“阿芒去喊医者,阿薪找姜削片,煮半釜水。”
南娘子半睁眼皮欲起,被邹娘子一指头摁倒:“睡你的吧。”
“哈。咳咳。”
邹娘子瞪王葛,把寒衣往她身上套,边小声训:“还知道笑。”
“我一直以为武者警觉,有风吹草动立即跃地而起。”其实王葛自觉精神出奇得好,甚至有种灵魂冒出脑壳,悬于屋顶俯瞰的玄妙感。
“你专阿姊就是个弩兵,算不上武者。你南阿姊,唉,她本是我们众姊妹中最有本事的,选进了东夷府任府兵伍长,结果在武比中,被另个伍长用浸了乌头毒的刀砍伤。”
又是乌头毒!王葛惊吸一口气。
“那厮当时就自尽了,到现在也没查出受何人指使。幸好在场的医者擅治乌头毒,把阿南的手臂保住。可从那时起,她再也使不了重兵器,还添了嗜睡之症。她以前不打鼾的。”
原来如此。难怪王葛觉得南娘子有时爽朗、有时平静到麻木,性格说不出的怪,换成谁被战友蓄意谋害还不知原由,都难接受。
“战争,不止在战场啊。”
“别说话了。”
“再说一句。阿姊,我真睡不着,想把改良望楼的模图画出来。”
“都依着你,穿厚。”邹娘子点烛后,担忧的瞧王葛,“眼难受吗?怎么有泪?我出去看看,应是医者来了。”
王葛摇头,眼不难受,是想到对方从来不自作主张,认为她该做什么、不能做什么,对方只会在她决定做一件事后,尽心尽力支持和陪伴。
医者进屋。
艰苦生活下,底层百姓没那么多讲究,况且医者不同别人。诊脉,开药的过程中,专娘子、其余小匠娘都醒了,邹娘子再一次摁倒南娘子,也让专娘子她们继续睡。
这时王葛轻飘的奇异感消失,开始头重虚乏,身上更冷。
阿芒送医者出去,阿薪把姜汤端来,然后邹娘子去杂物屋嘱咐阿芒怎么煎药,由阿薪守在书案旁。
白天王葛请教过孔书佐,“巢车”、“楼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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