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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再想这件事,王葛沉下心看翻车。旁边的亭吏知道她就是制出新犁、风箱的王葛,心里别提多敬畏,不敢直视她,于是王葛站到哪,他就躲到翻车另一边。

她来到脚踏处,问:“阿叔,我能踩一下吗?”

亭吏赶忙回:“踩,能踩!”

抓住上头的横梁,王葛试着正蹬、反向蹬,对于她来说还是挺费力的。不过渠水汩汩,顺着同方向一直蹬的话,能感觉越来越节力,她看向南娘子,二人脸上都情不自禁浮现喜悦。

亭吏看出王葛是第一次蹬这种水车,介绍:“还有一种手摇的,更轻便。”

王葛回以微笑,某种情绪在触动她,越来越节力的过程中,她更加领略匠人改良制器的意义!所以自己要增广见闻,认识更多的机械才行,不能因害怕刺杀,整天躲在郡署。只有见识广了,才能把前世的文化积累充分跟这个时代的各种机械结合。

蹬累了,她拣块石子,坐到矩形槽侧边,看着湿漉漉的龙骨叶板、两端的轮轴。这种水车的运作原理,便是通过人力驱使(或脚踏、或手摇)岸上的主木轮,转动了木链条(每截做链条的木块中间都楔进一个刮水木片),令另一端、半没在渠水中的次木轮也转动。链条结构离开两个木轮的地方,全都进入有底的矩形木槽里,所以一个个木片刮动的水,才能顺着槽从低处流往高处的灌溉地。

用石子在地上画出此翻车,她没画主木轮侧面的踏板,而是让主木轮中间的轴延长,延长的终端画一个竖状大齿轮。那么,接下来如何让大齿轮在不需要人力的驱动下运行呢?

在这个时代能替代人力的,除了水力便是畜力了。不,不,要敢想,匠师要敢于想象,还有风力。

申初。

项衡和五十号考生全完成了碓模制作,有王葛的成绩压着,他们只能跟别的制作区争次名到第十名。贴榜时间是九月十八,在东夷府、郡署、县署、四处城门、都亭各地均能看到。

考官许五十号考生离场,项衡犹豫也走不走时,王葛起身,抹去地上画的,对南娘子说:“走吧。”

从现在起,她不会畏首畏尾,那些蠢蠢欲动的势力就算她混在别的考生堆里离场,难道就认不出她了?一旦乱起来,只会连累别的考生。

王葛没想到,出来考场时竟然看到了王恬以及另外十骑士。除了矮王恬,他们各个高过八尺五寸,着铁制甲冑,手执铁链枷锤,坐骑包括王恬的在内,尽是彪悍的乌骊马。

王恬不再缠着刘清,抢在邹娘子前头说:“兵曹史遣我们来护送你回郡署。”

刺客的血早在南娘子衣上结痂,邹娘子简单问过情况,对王葛说:“现在回吧。”

“好。”趁天亮,先回城。

她心里揣着一团火,催促白容别偷懒快行。又可以换郡比试的首名了,因为她能改良翻车!

乌骊马:深黑色的马。

328 第一种改良法

一路浩浩荡荡,途中有返城的马车、农人、匠人、商队,也有反方向的行路者。

开垦土地的农人扛的是新犁!

卖禽的商车上,全是秃毛鸡。

不得不说刘清观察敏锐,战马疾驰间,他还能定睛到两个举止可疑的路人身上。他们一个背筐、一个抱厚布裹,远远见到骑士队伍便不约而同滞缓脚步。

挨近他们后,刘清专门看这俩人腰间的布囊,很坠,以至他们的腰绳都快掉到腚下头了。

马蹄悬空、紧勒,刘清示意段勇夫陪他就行了,邹娘子道句“好”,带领队伍继续前行。

王恬这队特殊护卫明显经历了特训,在马背上的姿态格外张扬,但直至进城,均保持着铁一样的肃杀之静,比寻常骑士更具压迫气势。

平安到达郡署外,可怜小少年没来得及跟王葛说话,就随同伴离开去骑射场了。

王葛不放心刘清和段勇夫,坚持在东门外墙边等。南娘子不急这一刻换洗,便跟邹娘子、专娘子述说考场上作赌一事,当后者听到雷考官的反应,一手撑在邹娘子肩头、另手捂腹笑岔了气。

之前王葛以为专、南二娘子性格相合,都外向泼辣,现在看来不是的。前者确实如此,但说不上为何,南娘子的开朗总给王葛一种伪装感,好似对方戴了多种情绪面具,变一场合、换一面具。

不再琢磨,刘清二人回来了,携筐背布裹,原来路途遇到的俩人是私卖硝石的,刘清给了二十个铜钱,对方喜出望外,连行囊一并给了。

王葛嘱咐句:“记账。”

二人和邹娘子的俸禄全搭进这次的火药试验里了,这个时代可没“报销”一说,不过功曹定功时,看到铜钱的支出记录便能明白,定会以奖赏补。

走回吏舍途中,由刘清转述,王葛终于知道兵曹史明拓的倒霉事。

怪不得王书佐不让邹娘子乱猜,原来是一场误会。

那天,王恬回兵曹前一刻,明官长接到命令去东夷府,难道是处罚下来了?明拓惴惴不安,一个劲儿冒汗,临出发前连喝两碗冷水。结果,距离郡署南门一半距离他都没走到,肚子就疼了。自己的身体自己了解,上一次茅房估计不够,就没往旁边的吏曹去,还是回的兵曹。

要不说无巧不成书呢,王恬在王葛那呆了一上午,早想解手,兵曹史不在廨舍,他还能拿着火药爆竹去练武场么?先上茅房再说。

于是,和明拓一前一后,遇上了。

就俩坑。

王恬嫌臭,急着演示完火药威力离开,偏偏引线燃到封口那块后没动静了。怎么回事?应该是他路上哭,擦泪后把引线浸湿了。

“这个不好,我去换一个。”

当时王恬想,留下竹管肯定不行,拿走显得防备对方,也不好。

他装着不小心把竹管踢进粪坑,边说着“我很快回来”边往外跑。前脚刚出来,就听见爆竹炸了,然后他看到明拓欲哭欲怒、半怔半惊的大花脸。

“肯定是他抻脖子扒头,往我那坑里瞧!”王恬给刘清讲时,忿忿之心仍跟明拓踹他时那么强烈。

笑完这件事,也到吏舍了。

王葛没歇,打算对翻车的几种改良法直接制模,因为怎么改基本已想好。

杂物屋里有些裁衣剩下的零碎布料,她拿出来,邹娘子上下打量她,问:“衣裳刮破了么?”

“没有。我要缝个布风车。”

早在汉朝,不仅有扬谷糠用的机械“扇车”,巧工丁缓还发明了“七轮扇”,一人便可驱动七轮扇,用来夏季驱热,更别提孩童玩的木制、竹制的小风车。王葛在会稽郡常见货郎售卖彩色风车,襄平倒是少见,不过肯定有,少见是与她不大出门有关系。

果然,邹娘子笑着说:“想玩风车了?我还记得幼年时,我阿父故意把轴楔紧,我得使好大劲才能吹动风车,吹的腮疼。”时光真伤人啊,老宅早翻新,风车不知道扔哪去了,早知道该留着的,又不占地方,以至于现在回忆,心里多了块风车的缺失地。

赶在天黑前,王葛把风车缝出来了,跟邹娘子见过的不一样,这个风车以六块立式的木制“]”形状,绷了布片拼组,中心的竖轴在底部延长出来一截。

这是风车?轴跟六片布板固定在一起了吧?这怎么吹?邹娘子不解。

次日,王葛早起,趁天色将亮不亮,先练半时辰的二禽戏,然后和邹娘子一起去庖厨吃早食。

主管膳吏主动迎上来:“王匠师来了。”

正吃着,又一吏端着陶碗过来:“王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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