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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王葛仍是天不亮就起,不过非练基本功,而是跟在三位娘子旁边打拳。邹娘子三人招式间要么臂挡如铁、腕掌带风,要么步稳如桩、蛇走交错。可看王葛呢?手臂像螳螂碰瓷儿,身躯如猥琐夜偷,时不时还绊自己一下。
“哈哈。”专娘子又恼又笑:“有人捣乱,没法练了。”
王葛解释:“以前雕刻用的木料大多是樟木,木料软,这次用桑木凿齿轮觉出费劲了。我臂力还是不行。”她上弯手臂,左、右看一下,“以后常跟诸位阿姊练武,会长力气吧?”
邹娘子:“会的。先教你一套二禽戏,练熟了后,再教你五禽戏。”
王葛前世知道五禽戏,但二禽戏还真是头回听到。
邹娘子边演示动作边讲口诀:“澹然无极,众美从之。第一式,起,吹呴呼吸……如熊攀经……”
专娘子、南娘子在旁看着都笑哆嗦了,王葛学得挺快,动作也对,但就是不协调。
天亮后,专娘子、南娘子刚走不久,护卫队便送来王葛要的竹秆,粗秆、细秆均有,还有实心的箭竹。
邹娘子:“本想等你考完这场郡比试再说的,可襄平县竹肆少,全是一批批从别处运,有新鲜竹料的更少,要是等你考完,不知道等到啥时候了。一车竹料够吧,要是不够,趁匠肆还有,再来一车?”
王葛连忙点头:“好呀,那就再劳阿姊一回。”
还真不够啊?邹娘子激动应道:“我这就嘱咐护卫去,索性再运两车。”看来阿葛这回制的新器比飞辕车还大!
邹娘子在院外交待事的工夫,王葛沿着屋墙走,以前发现有三处结硝霜的地方,都还在,霜的范围都扩大了,很好。
不急着刮。原先制火寸条剩下的硫磺也还妥善存放着,就是数量不多。回到竹堆前,邹娘子刚好进院,告诉王葛:“田勇夫带人去了。”
“我现在只用箭竹,”王葛进杂物屋,边搬工具筐边道:“阿姊帮我把其余的竹秆垛进屋吧。”
“成,你忙你的。”
二人已如亲姊妹,早不需要假客套。王葛把箭竹锯成两种标准的截截短秆,一种两寸长,一种三寸长,分筐搁。
等邹娘子忙完了,喂好白容,又打扫干净庭院,王葛还在忙活这个。前者看不懂了,一根根秆这么短,不见削尖,能制成什么?难道是过后用绳把它们编排起来?
“呼……”王葛抻下肩背,深呼吸。
邹娘子以为终于要停了,王葛给自己鼓劲:“继续!”
同一时间,王恬在兵曹练武场演练完了链枷锤,此锤根本无可循的招式,能看出来之前王恬说的是实话,这少年确实胡乱练的,只要不打在自己身上就行。
但众吏不得不承认,正因为无法预料刺锤的走向,才更增威力,不可抵挡。现在王恬使的是木制的,若将链枷锤整体换成铁制……
兵曹书佐:“换成铁制,推广于骑兵,利用战马冲击之势,挥锤!”
正专注听的兵曹史明拓被吓一跳,挥锤就挥锤,咋呼这么大声干啥?
王恬擦汗,眼中熠熠生辉,兵曹史咋还不夸他呢?哼,是嫌链枷锤灰扑扑太简陋么?他气得叉腰,向四周守兵叫阵:“谁敢上前一试,跟我对打?”
明拓伸手制止:“你累了,先歇歇。”
王恬立即道:“我不累。”
明拓:我累!熊孩子,说好了逮那谍贼活口的,他倒好,把那厮小半边脸都砸没了。
书佐打圆场:“呵呵,都比划半个时辰了,岂能不累?”
“我真不累,指一人跟我比试比试就知道了。哎,对了,明阿叔,我听说司马韬被关在地牢里,要不就叫他跟我比试吧,死了正好能腾出个囚窝哩。”
明拓好烦啊,谁是你阿叔,当年我就多余跟你阿父见那一面……时,偏这调皮孩子刚好在!
二禽戏:源自庄子外篇《刻意》,五禽戏是在二禽戏上发展创造的。
吹呴(hou):一种呼吸法。
313 次场开始
郡署地牢的刑室,司马韬脑袋一点,醒来,先窥眼墙角的火盆,再问旁边狱卒:“我睡多久了?”
前方木桩上绑着的罪徒“唔唔”挣扎,又恨又惧:这酷吏的觉怎么这么少!
狱卒:“不到半个时辰。”
司马韬起身,跟罪徒隔着一步距离后,似问话、似自语:“还能忍是吧?”
唔唔唔唔……杀了我吧,杀了我吧!可罪徒嘴里被塞麻核,喊叫不出,只能狂摇头。假如木桩足够长,他脑袋能磕到的话,必会选择自戕。这狗吏跟别的酷吏不一样,审讯少动刑具,但手段和折磨程度比用刑具还可怕。
司马韬扭头问狱卒:“昨天死掉的那个,脸皮扒好没有?”
“好了,按你说的糊在烛笼上了。”
“火盆旁边那个?不早说,我以为是普通烛笼。”
狱卒气得紧攥拳:普通烛笼会不糊布?再说当我没看见你醒后先寻摸着找呢!一天十二时辰最少被你支使十个时辰,若非五官掾下严令,刑室内听你的,看我不把你摁地上揍到你服!
狱卒越寻思越气,五官都拧巴时察觉气氛不对,于是眼皮不动只转眼球,视线跟司马韬对上……罢了,且忍!忍,行了吧,他这就把烛笼提过来。
司马韬:“点上。”
狱卒躬着的腰一僵,多气人啊!火盆在另侧脚边,他本来就准备把烛笼点上的,被对方一说,好像得句句听吩咐才会办事。
司马韬颇满意的拿过烛笼,在罪徒越发剧烈的挣身中,将笼的一面往罪徒脸前靠近,缓缓靠近。“看看,认识他么?”
“唔唔、唔唔!”拿开、拿开!狗吏,遭瘟的狗吏,笼上又腥又臭,惨白惨白的,真是人的脸?罪徒的一只眼皮被割除,肿得另只眼都闭不紧。
烛笼是寻常的行灯制式,半边未糊布,竹骨根根,另半边、也就是靠近罪徒的,糊着扁圆形、有些厚度的白皮,上有一块块血痂。皮上高出一截的勉强看出是鼻,下方咧个洞的一圈暗紫是嘴唇,最骇人的是双眼位置,睫毛都带着,被脓血粘成黑中发红、红中渗黄的两条粗线。
就在皮即将贴到罪徒脸上,避无可避时,司马韬提远,正色询问:“有一挑担货郎,四十年纪,每五天去你酒肆一次,每次你都不要他的酒,唯有角抵戏之前他卖酒的日子,你要酒了。你是肆主,为何每回由你亲自把货郎撵走?每次撵他出门时,都在传递情报?”
罪徒赶忙摇头:“唔唔唔唔!”不是每次!有时也是真卖酒,谍人也得生活啊。
司马韬:“唉。昨天他跟你一样嘴硬,你现在看他的嘴。啊,你没认出他是吧?那你听听他说话,跟你们传递情报时一样说话。”
“呜呜……”罪徒心苦,他不是嘴硬,是嘴麻。
“不妨告诉你,昨天入夜时,他受不住刑,招了。可有用、没用的说一大堆,我不知哪句是真。你同伙提到最多的就是你,你帮我分辨,哪些供词有用?”司马韬把死人嘴皮那块不停往罪徒脸颊按。
里头的烛盘摇晃那么厉害,火始终不灭,通过皮上数孔往罪徒脸上灌热气,罪徒涕泪横流,脑袋快躲折了也躲不开,吓到极致后又溺了。
司马韬吹灭烛火,负提身后,跟狱卒说:“差不多了,我们叫狱吏来吧。”
“对了。”他走出两步迅速折回一步,吓得罪徒差点翻白眼死过去。司马韬手指点两下:“别让我再来审你。”
出来刑室,等狱卒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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