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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荇回头望望,小声问:“刚才那娘子摔倒,阿姐也摔倒。阿姐是故意的对吗?”

“对。”

“阿姐是瞧出我想过去扶那娘子?”

“嗯。”已经看到自家院子,王葛就暂撂下桶,缓口气,给王荇分析:“咱俩刚到井边时,那小郎任由阿母忙碌不停,自己杵一旁诵诗,这是不孝。他阿母被杂物绊一跤,他嘴上着急,脚下慢,更是不孝。他为人子都如此,你急啥?但我若拦你,显得我们心冷,只好也装着跌倒,各扶各的呗。”

“哇,阿姐好聪明。我明白了,他看着比桓阿兄还大哩,他都不着急扶他阿母,我一个小孩子急着帮忙干啥?”

“孺子可教。”王葛不放心的叮嘱:“其实我刚才听着他们屋里好似还有个人,大晚上的,一家人都指望那娘子忙碌,实在让人瞧不起。”

“嗯,晓得了。”

王葛姐弟进来院,发现不对劲,咋主屋的门敞着?她牵着阿弟快走几步,进来屋,王二郎正好醒转,拔了针。

“阿父你可醒了!”王菽搂住他臂膀,哭的厉害。

王二郎另只手颤颤巍巍摸到王菽的头发,是干的,没有水,顿时神智归体。

他明白了。半昏迷中,女儿的一番魔语,并非前世时她真的跟他述说了那么一大段心事。而是女儿心悦那竖儒、到惨死的两年经历里,他旁观到的所有蛛丝马迹。

也就是说,并非王菽的冤魂在跟王二郎诉苦,是前世的王二郎在跟今世的王二郎诉清来龙去脉!

“啊……”他狠砸一下胸口,搂过王菽痛哭。心疼啊,即使重活,知道这辈子肯定不同了、不会再不幸了,但那一世的女儿还是死了!到底是被人害死了啊!

最愤恨、最不甘的,是他不知道凶手是谁?女儿淹死那天,那竖儒和其母都在乡里,所以凶手倒不是那人,可还有谁会害王菽?

他湖涂啊,到现在才知道前世里女儿是被人害死的、被人推进河的!

是谁、是谁、是谁?!

王葛紧抠门框,二叔的痛楚,分明是一种不能言明、唯能憋在自己心底的痛楚!到底什么事?让二叔心苦成这样还不敢说?

桓真和袁彦叔不方便再呆在这了,王翁叫王葛姐弟送他们。

出来主屋,王二郎勐然又恸呼一声,吓得王荇紧抓王葛的手,感同身受的抽泣抹泪。

王葛回望主屋,眼眶中也堆着泪。桓真跟着望过去,望回来,眼神短暂的停留在王葛正好垂泪的一霎。

她擦净泪,向桓真、袁彦叔揖礼。谢字太轻,救二叔之恩,她会回报的。

75 矩为制方之器

王二郎体格壮,次日就又生龙活虎。

但二老哪敢放心,还是让他窝在主屋里一天,陪他大兄说说话,编草鞋,不许到外头。王三郎则背着阿母缝裋褐换来的新麦,去谷场全磨成面。

王禾陪着大父去乡里,买麻油,买和上次一样的结实葛布,回来时要绕去苇亭采摘两筐苇絮。贾妪要给昨晚施针的恩人再缝一身寒衣。

王蓬、王荇干完力所能及的杂活后,手拉手去主屋,王荇练字、背书,王蓬看着幼妹。

王葛仍什么都不必管,呆在次主屋练手艺就行。

一家人把活计摊的明明白白,唯独不交待小贾氏,摆明了挑唆晚辈不和这件事,不是那么容易过去的。

原来,昨晚王大郎发火后,王菽不敢隐瞒,把阿母说的所有话一字不落的讲了。

当时贾妪只骂了一句“瞧你那鼠狼嘴脸”,就将小贾氏搡出了主屋。

现在小贾氏只知道夫君醒了,根本不敢进主屋探望。她这回是真怕了,早知道引出这么一串倒霉事,昨晚多那几句话干嘛?又剜不掉葛屦子一块肉,唉。

她噼着柴,后悔中夹杂着不甘,渐将柴想成葛屦子,一下、一下使劲噼!

“搅家精!到茅房那边噼去!”贾妪出来吼。

“是。”小贾氏抹着泪抱柴走。

贾妪回屋,叹气。早年不是不知道贾户家的儿郎、女娘皆懒,无奈自家一贫如洗,只能跟同样穷苦的人家结亲。没想到小贾氏除了懒还刁钻,总和阿葛吵嘴,且恶劣到背地挑唆晚辈不和!这不是搅家精是什么?

贾妪掀开草帘进里屋,王二郎刚站起来,又赶紧缩回被窝。她被儿郎这副憨样逗笑,说道:“行啦,又不是非叫你躺着,在屋里走动走动,别出去着凉就行。”

王大郎宽慰道:“阿母放心,二弟养一天肯定好了。只是二弟,你新妇做的事,你心里得有计较。”

王菽垂低头,没脸为阿母说情。

“是。”王二郎则是不愿替新妇说。这辈子还魂时,已经娶了小贾氏,不能无故弃妻,就抱着过一日算一日的心思。上辈子,小贾氏在自家做了佃户后,就长期躲至娘家了,阿菽有母相当于无母,才叫那竖儒母子得逞,被骗的伤心失意。

昨晚从浑浑噩噩中醒来,他想明白了,既然阿菽上辈子有母相当于无母,那这辈子无母也无妨。

次主屋。

王葛盯着小贾氏去茅房那边了,耳根清静,重新坐回。

制整尺,包含十个寸线段。

由于第一阶测试时,她对自身要求极度严格,令第二阶测试很快就通过了,这就叫厚积薄发。

因此她可以进行第三阶比试了:制矩尺。

圆曰规,方曰矩。

矩是制方之器,也可测高度。它的外观呈直角尺,一端短、一端长,上面均有分、寸刻值。

如果此阶还是只刻线段,何谈自我挑战?岂能算进阶?

她从现在起要练的,是桓县令给的“矩”模子的轮廓!

王葛卷起草席,将露出来的泥地表面刮出一步长、宽的位置,刮平。然后在坯面上徒手画直线、画竖线,组成直尺轮廓;画直、画竖、交为直角,组成矩尺轮廓。

画一会儿,哈口气,地好凉。很快冻的直流鼻涕,捏着小石块的右手渐没知觉,改左手。左手一直揣在她自制的厚手套里,现在轮到右手揣进去取暖了。

当腿跪麻时,将所有画过的线条抹掉,再慢慢起身,观看箧笥里的十个木规,一边看、一边抻筋骨。

每个规器,都是用整块薄板割出来的,“铰链”只具备外观,没有调节作用。桓真将器具都交给她时,告知过,最大的规,针脚之间为一“觚”。不等王葛问什么叫觚?桓真就直言:不用懂,何时能抛开十个木规模具,也能一一彷成功即可。

好吧,挺有道理。

短暂休息后,王葛重新趴地,画各种线条。

晌午时,小贾氏在灶屋忙,望眼空庭院,突然挺想蠢姚妇的。有姚妇在多好,稍微使个心眼,对方就冲着长房去了。

灶膛往外泛着火光,让小贾氏想起十年前自家二兄被烧伤,弥留之际跟她说的隐事。

“当时,是我先看到阿吴的,施她一口饭。她咋就不中意我呢?”

“有时候我多希望变成三妹,嫁到王家,那样就能天天见到阿吴了。”

“她宁愿当佃户,也不愿和我好。为什么?”

“我咋就忘不了她,听说她被野虎咬伤,我担心的很,牵挂的受不了才饮了酒。”

小贾氏回忆到这里,闭上双眼,这句话是二兄最后一句话。二兄死不瞑目。

他死那天,正是葛屦子出生的那天。

二兄想着吃醉酒后,就能忘一忘吴氏,没想到醉倒在道边草窝里,不知道那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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