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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二郎被阿母轰出来,气的一跺脚,把装着一百二十个钱的布袋扔给王禾,赶紧追新妇去。

王菽吓坏了,王葛也疑惑的站在院里。

王禾不想被讨厌的从姊看他们次房热闹,就烦咧咧拉王菽回屋,埋怨:“都是钱闹的!”

“阿兄,到底咋回事?刚才你和阿母嘀咕的啥?”

29 乡兵桓真

王禾简单一说。

原来,王二郎趁小贾氏不在屋里,打开她放嫁妆的木箱,拿走了那一百二十个钱。他也不在意被长子看到,就去主屋要还给二老。

老两口哪肯接。推来搡去的,王二郎急了:“儿今早拿钱,是不想让三弟作难,你们没瞅着三弟那窝囊样!”

贾妪“啧”一声:“不许这么说你么弟!”

王翁:“哼,说的也没错。好好的儿郎,以前多好,现在变成一坨烂泥,一点主心骨都没有!行啦,这钱既然分给你们,就没收回来的道理,快拿回去吧,别再……”

王翁的话都没说完,小贾氏就在长子的示意下,发现钱袋不翼而飞了。

这还了得?!日子没法过了!

小贾氏肯定不会真跳井,村北就这一口水井,她要跳下去死在里头,都得被村邻鞭尸。

闹完后,小贾氏就回娘家了,这就是娘家近的好处,一个村北、一个村东。

次日绵绵细雨,这种天气就不必去地头了。王葛在杂物屋篾竹,王菽、张仓坐她对面学习。

王二郎苦着脸去接新妇,怒气冲冲回来。

王翁老两口一问,气个够呛。原来,二郎的外舅、外姑都没让二郎进院!还放言,要么给小贾氏做件新衣裳赔礼,要么买个首饰,否则小贾氏就在娘家住一段日子。

田里正忙,还要隔三差五去野山伐竹,家里少个劳力怎么行?这是婚家知道他王户得了一贯赏钱,想贪一大口呀!

贾妪抹把泪,打开衣箱,取出个布包裹,解开后,是迭的整齐的布料。“这半匹布,是三郎成亲时,你阿父买的,我一直没舍得裁成衣裳。拿去,给婚家赔礼。”

“阿母!”

“拿去!此桩事本就是你错了!二郎,你别不服,这事要换在阿母身上,若你阿父不声不响把钱拿给别人使,阿母也会气恼。”

“你二老又不是别人!”

王翁开口:“听你阿母的。以后记住,理亏在前,就别怨吃亏在后。新妇回来后,凡事和她有商有量,儿女都大了,别再在小辈跟前丢人现眼。”

“唉!”王二郎又臊的慌、又气的慌,使劲跺下脚,拿过衣料冲进雨里。

往事汹涌而来!这半匹布料,前世也没留住。那时阿菽投河惨死,阿父心疾、伤寒、腰症齐发,家中早无余钱,阿母卖掉所有能卖的东西买药,不知道是不是药不对症的缘故,阿父还是一日比一日病重,直至去世都饱受折磨。今世,幸亏侄女争气,小小年纪有胆有识,赚了钱从县城买药来,几天就治好阿父的腰症。

可布料还是要被送走!且还提前这么多年!

连那五百个钱,也开始零零碎碎的支出去,攒不在二老手里。

王二郎越来越不安,生怕一切看起来都改变了,实际上还是脱离不了原来的宿命。

东厢房,一直偷看的姚氏心急难耐,嘱咐王三郎:“你等着打听打听,你二兄刚才拿的啥?”

“嗯。”

王艾坐在被窝里,奶声奶气的模仿阿母:“你等着打腾打腾,你爱兄拿的啥?”

姚氏、王三郎均吓一跳,面面相觑后,反应不同,王三郎刚训斥:“不许……”

“胡说”两个字还没出来,姚氏已经一巴掌扇在王艾嘴上。

杂物屋内,王葛听到阿艾又哭了,微皱眉头道:“好容易歇一天,不是训阿蓬、就是打阿艾。”

王菽自嘲:“这是我阿母不在家,不然指定也找茬数落我。”

张仓小脸绷紧:“菽妹别怕,往后挨打就往我家跑。”

“嘻,我才不,我往从姊身边跑就行。”

王葛急忙拒绝:“可别,越指望我,你挨揍越狠。”

张仓以为葛阿姊在说笑。王菽却明白从姊讲的是实情,她垂头,又羞愧又无奈,从姊人好,待她也好,真心实意的教她编织手艺,可阿母就是瞧不惯从姊,总讲从姊坏话。为啥呀?!

外头,雨又大了些。

王二郎仍是只身回来的,回报二老,婚家的气算是消了,外姑接了布料,态度和气了,只是要等小贾氏裁完衣后再回来,最多两三天。

次日雨停,灰色的云层不时遮挡太阳,乡间小道全都泥泞的很。王葛早食多做些,给大父、阿父他们留下够中午吃的,坚持跟大母一起去山坡。

真是深一脚、浅一脚的!姚氏不停抱怨:“姒妇可真会挑时候回娘家,咱们雨一停就得赶紧忙活,可人家呢?指不定还睡着呢。”

“我可看出娘家近的好处了!”

“兄公昨日冒雨连着去姒妇家两趟,都没把人领回来,咋着?她还想拿捏到秋收啊?那咱王户要这种新妇干啥?”

王禾忍不住了:“我外大父家是离的近,可我阿母一年也没回去几趟,还不赶你偷偷往沙屯拿的东西多哩!”

“哎?你这死驴脸,有这么和长辈说话的么?”

贾妪:“行了!谁不想动弹、谁就回去躺着,别叨吧的让我心烦!”

王葛默默,只管扶好大母。

这时,一趟骡马小队从最近的亭置“临水亭”出发,向贾舍村徐徐行来。他们都是临水亭的吏,共十七人,亭长为首,亭卒十五人,外加一名身份特殊的亭夫。

这亭夫,就是少年桓真。

各州郡每年都有修路预算,临水亭至贾舍村这段羊肠土道在批准之内。郊区“野涂”的道宽有固定标准:五轨,只需用“记里车”测量出实际路长,就能核算将要投入的财力、物力、人力。

骡子拉着记里车,每行进一里,车上的木头人就敲鼓一下,桓真拿着石刀、木板刻数。

队伍后头数丈外,铁风、铁雷骑着凛凛骏马,一直维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铁风背负环首刀;铁雷左手持弓,背负木箭箙。

按照桓县令的意思,允许他兄弟二人始终追随,保护桓真安危……只能在性命攸关时才可相助的意思!

桓真现在,是临水亭负责打扫亭舍、马厩的“亭夫”,在亭置中属于最低等的亭卒。其余十五名亭卒,要么是负责逐捕盗贼的“求盗”,要么是“亭子”。

铁雷:“谁能想到呢,从国子学逃个学的工夫,就沦落成乡兵了,还是个打扫马厩的。”

铁风:“就一年,会熬过来的。唉!”他深深叹口气,听起来更像可怜自己,至少一年回不去繁华洛阳。

铁雷:“上回来贾舍村时,公子多意气风发!你瞅瞅现在……这是他第几次抓头发了?一定招虱子了。”

铁风:“第十一次了。对了,今日公子发顶的俩角,是你给梳的?”

30 人靠衣服马靠鞍

铁雷喷笑:“噗!我……”他本想说,要是他梳,绝梳不成一角朝天、一角耷拉跟树叉子似的,但主家“落难”,更不能失了敬重,于是话音一拐:“我……哪敢!万一叫亭长发现,又得罚公子少吃顿饭。”

铁风:“我打听过了,这临水亭的亭长,姓任,名鲤,字溯之。性格刚直,最讨厌偷懒耍滑、纨绔娇惯子弟!我等谨慎些好,否则别说帮不上公子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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