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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叫阿尔文的士兵已经走出了空中停靠点,板着张脸指挥新人类们进入这辆军用飞行器。

安琪决定再对这位士兵先生做点什么。

另一边,罗兰手忙脚乱地收拾起自己散乱在地的物件,衣服上还沾着藏在燃料舱里时沾上的燃油。

她两眼红肿,头发蓬乱,浑身都在发抖。

从罗兰缓慢的步伐可以看出,她还是抱有一线希望能够留在这艘飞行器上,和大家一起离开这里。

但是飞行器上没有人敢再为她说话,包括辅导员老师和那位驾驶员。

士兵似乎嫌她走得太慢,吼她道:“快一点,不要磨磨蹭蹭的!”

罗兰被吼得脚下一软,跌坐在地。

朱迪立刻上前去把她扶起来,关心道:“没事吧?”

但她很快怔住了,因为她发现罗兰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抓着她的手,满眼都是殷殷期盼。

朱迪咽了口唾沫,她听见自己的心在狂跳。

那一瞬间,朱迪做了一个自己也没想到的动作——她条件反射地想把自己的手抽出去,只是因为罗兰握得太紧,没有抽动。

但是罗兰肯定感觉到了,眼神明显一变,变得难以置信。

在那之后,朱迪短暂地耳鸣了一会儿,她觉得一切变得非常陌生——这诡异的境况,像质问一样看着她的罗兰,还有这个瑟缩着的自己。

她感觉到自己的嘴唇在发抖:“对不起罗兰,我真的做不了什么。我不是安琪,我没有那么大的本事……”

罗兰死死地盯着她,眼神一点点变得阴冷起来,然后缓缓放开了她的手。

直到罗兰已经走下飞行器,朱迪还是原样站在那里,浑身都是汗。

在这架只剩普通人类的飞行器内,士兵们突然变得温和又懂礼。

有士兵拍拍朱迪的肩膀说:“别放在心上了小姐,异种是会这个样子的。他们自私自利、锱铢必较,如同冷血的变温动物——我们今晚已经见过好多这样的事了。但人类不必与蝼蚁一般见识,不是吗?”

然后他们整齐列队,向辅导员老师以及驾驶员行了个军礼:“请启程吧,祝各位返程愉快。”

在这样的祝福里,朱迪的游学之旅彻底结束了。

鳞片,未来,三只手

2523年的奇斯卡市依然是那个钢铁森林,依然被错综的飞行器跑道所笼罩着。

安琪久久地看着窗外的蓝紫色荧光,那种颜色让人觉得悲伤又冷淡。

但有时安琪又觉得,或许自己本就不适合在充满人情味的地方生活,她繁重的心思总是辜负人们的善意。

她已经尽力在回应了,但她的刻意程式,总也比不过旁人的炽热真诚。

军用飞行器发动起来,安琪继续在空中滑翔。

有那么一瞬间,安琪怀疑现在遭遇的一切是对她的惩罚,是对她轻视一切、漠对人心的惩罚。

不过她很快就意识到这么思考不可取。

果然在极端境况下,人的想法会立刻走向唯心。

但是在这毫无人情味的奇斯卡,软弱和善意都应当被抛弃,安琪看向飞行器内的士兵们,她知道自己得想明白到底谁才是该死的。

当有了这个想法之后,安琪不自觉地笑起来。

有什么一直被她压制着的东西,正在缓缓释放着。

战争已经开始了,这里天然是安琪的战场。

负责这次“押送”的除了阿尔文,还有他的老搭档约克。

如果说被扔进缉查队、执行这次任务已经足够让阿尔文烦躁,那么在约克面前那种烦躁就更严重了:“你不是喝了酒了吗?赶紧滚,让我来开。”

约克一边控制方向一边无所谓地耸肩:“我就喝了两口,别这么大惊小怪的,我就不信今晚哪个空中交警敢拦军用飞行器。”

阿尔文在副驾上吐出一口气,强行忍下殴打朋友的冲动。

约克乐呵呵地跟他聊天:“送完这趟就该交班了,估计那边还没散场,你也一起来喝两杯?”

阿尔文用力揉着自己的太阳穴:“我真是服了,你怎么跟什么人都能玩到一块儿去?缉查队那些没上过学的连话都说不清楚,你跟他们有什么好喝的?”

“哈哈哈,”约克大笑,“你吃醋了,文森特先生。”

阿尔文把头扭向一边:“呵,我可没拦着你,我只是说我不去。”

如果没有后面一片黑暗中被拷住的那些新人类们,这对话可真是再正常不过的朋友闲谈。

毫不夸张,飞行器内的前后舱就像两个世界。

一边是大笑着互相调侃的士兵,一边是刚被收走通信设备被镣铐拷起的阶下囚。

后舱里的新人类们都不是奇斯卡人,而从其他辖区来到奇斯卡的话,要么是生意、工作,要么是研学、政务。

所以他们在几小时之前还是些体面人。

安琪环顾四周,有西装革履的先生闭着眼睛喃喃祈祷,有惊慌失措的学生咬紧下唇低声呜咽。

甚至在安琪侧前方还有位抱着婴儿的女士——那婴儿太小了,还没到适合做手术的年纪,所以身上覆盖着细碎的鳞片,和幼年时的安琪非常像。

安琪看了一会儿,然后把表情调整到一个非常痛苦的状态,撕心裂肺地尖叫出声。

婴儿吓得哇哇大哭,他的妈妈惶恐地哄着他,但因为只有一只手是自由的,哄得非常吃力。

安琪用没被铐住的手按住自己的脚腕,憋气憋得浑身发抖。

约克头也没回,破口大骂:“找死吗狗杂种!把你们那畸形的嘴巴给我闭上!”

但婴儿没住嘴,安琪也没住嘴。

约克把枪一拔,暴怒地回过头来:“我说别再……”

阿尔文伸手把他的脑袋掰正:“开你的,别老东张西望,我去看看。”

然后一如安琪所料,是无需驾驶的阿尔文走了过来。

他还是笔直地站着,只垂下眼睛看向安琪:“不要再叫了,你也看到了,他的脾气不如我。”

安琪看起来像是用很大力气忍住了尖叫,然后颤抖着说:“对不起先生,可我的脚抽筋了,啊——啊!”

阿尔文的眉头又皱起来。

似乎是听不下去安琪一直这么叫着,他还是蹲下去,伸手按住了安琪的脚腕。

约克在后视镜里恰好可以看到这个角度,他立刻叫道:“我要吐了阿尔文,你在干什么?!”

安琪赶紧痛呼着把头低得更深——低到前排的靠背以下,确保约克就算开枪也打不着她。

阿尔文回应:“那怎么办?你来让她别叫了?”

约克喊着:“一枪就能解决的事,你也不嫌恶心!”

阿尔文变换角度扭着安琪的脚踝,因烦躁而力度略大:“要开枪你开,然后血迹、碎骨头都由你来擦,详情汇报也由你来写,那样我就没有什么意见。”

“他妈的,三天内别用你的脏手碰我。”约克叫骂着偃旗息鼓,老实开飞行器。

怎么说呢,安琪汗都出来了,不是吓得,真是给疼的。

这个阿尔文真的不讲任何手法一通乱按,要是放在平时,男士给女士揉脚踝揉成这个样子可真是件非常滑稽的事情。

这两个士兵简直就是“爱情”和“邂逅”的绝缘体。

按他们刚才的谈话,他们“上过学”,可能是正经军校出身,以前在正规军队。

但是由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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