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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快严昭就呛了水,骂不出来了,鼻腔里咕哝了半晌,他剧烈挣扎了两下,章北迦提着领子把他拉起来,那人脸颊酡红,靠在洗手台上剧烈地咳嗽,呕吐,几乎快要窒息。
严昭喘完气,就用胳膊肘横按着章北迦的脖子抬手要揍,章北迦麻木地靠在厕所冰凉的墙上,认命地闭上了眼睛,结果那只手迟迟没有落下,反而突然落在了章北迦平坦的脸上,几乎是在摩挲。他睁开眼,看到严昭指尖有水,才猛然意识到那是自己的眼泪。
严昭眼神空洞的望着他,动了动嘴角,章北迦与他沉默的对视,那一刻他们终于认出了对方,认出了他们曾经流动奔涌而如今干瘪苍白的爱欲。
严昭似乎是想和他说点什么,但是他没有,或许是不敢,他只能呆呆地望着章北迦,一点也不舍得移开目光,后来他擦去他眼泪的那只手也放下了,碰也不敢再碰。
章北迦在心里恶毒地想,他还是和以前一样,在别人面前耍威风,在自己面前装孙子。
严昭不再说话,这是一张极其痛苦的脸,因为痛苦而失语,章北迦看出来了,他的身体器官也因他而经历着这撕裂掠夺的痛感,只是这张曾令他无比眷恋的脸上再也没有了潮湿的眼泪,委屈的、绝望的、无助的、悲伤的美好神情统统消散,只剩下一张痛苦而麻木,漠然又空洞的脸。
他爱过的人,像一张湖边生锈的老照片,锈起绵延的斑铝与铁屑。
车窗外的风景加速流动,章北迦顿了顿,把头扭到一边说,“孟决,我不想再看到他那张脸了。”
孟决说,“所以你才动手打了他?”
章北迦沉默了两秒说,“是。”说完,他竟轻松地笑了笑,“有一瞬间我真的想就这样打死他,他就解脱了,我也解脱了。”
孟决不认同他这种同归于尽的极端想法,试图再从两人的关系中找些回旋的余地,“他跟你说什么了吗?”
章北迦摇摇头,“我没问,他也没说。”
“北迦,其实我一直都觉得,四年前他那条腿不是打球摔断的。”孟决犹豫了一瞬,“但那会儿你正伤心,我也就没跟你提。”
章北迦的表情波澜不惊,“我知道,他打球只有让别人断腿的份儿。”
对上孟决探究的目光,章北迦伸手一撇,烟头像流星一样划过窗外。
“那是被他爹揍的。”他语速极快,低下头拍了拍衣襟上的血迹,嫌弃似的捻在手心里看了看,血还没干,有些黏腻,章北迦的两根手指迅速变得殷红起来。
他看着指尖,快速转了话题,自言自语道,“我没问他为什么出现在这儿,也没问他为什么又跟男孩搅和在一起,我打他,他不反抗,我不说话,他也不说。后来他血流一地,你知道我的手有多疼吗,好在有人进来拉开了我,我很狼狈,身上脸上全是他的血,他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眼睛也充血了,像死了一样。”
“然后他们就报警了,我那会儿头晕目眩,一直盯着厕所大门,盼望你能突然出现,就像那晚在宿舍走廊一样,把我带走。”
孟决握紧了方向盘,他脑袋发昏,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哑着嗓子追问,“北迦,你是不是很恨他?”
“恨?我不恨。”章北迦熟练地反驳,好像已经思考过无数次,答案早已烂熟于心。
“孟决,你可能不信,我宁愿去参加他可悲的婚礼,看他开着检阅的红旗车,盛大又风光地接他烂透了的新娘,也不愿意在这种酒肉混杂的地方见到他一根头发。”
章北迦看向窗外,声音快速地打着哆嗦,“我难过的是,他离开了我都没能过上他想要的正常生活。”
他猛吸最后一口烟,登喜路的烟头在夜色里狠狠地闪了一下。
最后一根烟头被扔出窗外,章北迦关上了车窗,呼啸的风声被彻底隔绝,车厢内安静得落针都可以听见。
他顿了顿,盖棺定论道,“我们这种人,就只有这种命。”
孟决缓缓地转过头去看他,不知是一副什么神情。
章北迦挑眉一笑,似乎在反问,他抬起头,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后视镜,想起什么似的,怪异地笑了,“跟你弟说,老鼠有什么可怕的,我们这种人才可怕,真话不敢说,真心不敢给,要是爱上谁,就只能一辈子给他当鬼。”
把章北迦送回了家,孟决坐在驾驶座上,抽完了他剩下的登喜路。
他和章北迦是在大学的时候认识的。
更准确一点,他们在高中的时候就见过,但等到有了交集,也已经是零零年后的事了。
那天晚上四楼的男生宿舍走廊罕见的发出一阵激烈的争吵,孟决刚刷完牙,脸盆里搭着毛巾正要回宿舍,就看见每个宿舍门前都零零星星站着几个人,伸着脑袋朝争执的声源处看,地上乱七八糟地摊着几本书和几件衣服。
孟决环顾了一圈,并没有看到是谁和谁在吵架,但抬脚踢到了地下躺着的一本台湾色情杂志,他低头扫了一眼,停下了,问旁边的人,这是怎么了?那人摆了摆手,尴尬地缩起脖子,噤若寒蝉。
这时,一个穿着短裤背心的男生跑来,骂骂咧咧地拾起地上的衣服,然后又走到孟决跟前,捡起那本杂志,爱惜地拍了拍上面的灰。
那是本新潮的男性杂志,封面是个只穿着紧身短裤的裸男,露着蓬勃的胸肌和八块腹肌,孟决能认出,是因为他也有一本一模一样的。
孟决目光落在眼前的人身上,他对这个爽朗干净的男生有点印象,在大一的新生军训里,他们在同一个方阵,他自我介绍说他叫章北迦,立早章,北海的北,迪迦奥特曼的迦。他双眼皮大眼睛,笑的时候还会露出两颗虎牙,但孟决当时对这些都没印象,他只记得这个人的脊背总挺的特别直,踢腿走正步的时候英姿飒爽。后来他得知他们同一个专业,宿舍也挨在一起。
章北迦瞥了他一眼,没说什么,抱着一叠杂志和衣服转身回去的时候,宿舍门从里面被反锁了,他拧了几下,没拧开。
于是他一脚踹在门上,哐当一声,刚捡起的衣服又洒落了一地,他大骂道,“耿飞我真操你大爷,你脑子是不是进水了啊?老子是同性恋也看不上你,你们这群臭直男矫情个什么劲,你他妈屁股镶钻了啊?你那腚眼子老子都不稀罕捅。”
骂完之后,整个宿舍走廊鸦雀无声,看戏的呆滞在原地,章北迦眉头一拧,扭头道,“看什么看?还不滚!等着被老子操屁股么?”
围观人群作鸟兽状散去,都缩回了各自的宿舍里,砰的关上了门,有个正在水房洗脸的洗到一半发现身边没人了,脸囫囵一冲也跑了。
那会刚两千零一年,世纪交替,大学里说开放也开放,总有人偷偷带女朋友回宿舍打炮,那时候男生宿舍的阳台上总能时不时出现几件时兴的女士花边内衣;但说保守也保守,章北迦只是晚上睡不着躲被窝里看了几本同性色情杂志,就被他那正义的直男舍友逐出宿舍,害怕他惦记自己的屁眼子。
以前让别人敬畏他还需要动点拳脚功夫,把人打服,现在他只需要吼一嗓子,亮出身份,他们就对他趋之若鹜,没人再来招惹他,章北迦觉得滑稽又好笑,一边生气地又踹了宿舍门一脚,一边气哼哼地笑了出来。
他笑容还没收回,就看到他旁边还站着一个人,孟决还是一手掂着他那蓝色塑料脸盆,衣袖撸到了肘关节,露着好看的手臂线条。
“来我宿舍睡吧。”他说。
孟决算是个漏网之鱼,同专业的人都满扎扎的住进了八人间,就剩下他一个落单,所以只好和别的专业的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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