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统御中原九州,乃汉家正统的大明朝中极殿内。
第一次响起了一个能叫后世人,愤而怒之的词来。
只是这一回儿,大明将成为这个词的主人!
朱允熥目光坚定,看着明显眼神一晃的朱元璋。
“孙儿思秦皇统御九州,乃至汉武,唐宗宋祖。皆以中原之地,威加海内,雄踞四方,折服万邦来朝。”
这是汉家的荣耀,是这个世界独属于中原汉家千百年的辉煌时刻。
从中原发出的声音,能让四海蛰伏,能调令万邦朝令夕改。
“然而,国祚不过数百年,我中原必陷于战火,百姓流离失所。其所为何种原因?”
“皆乃土地流失所致!”
每逢大乱之后,新的王朝建立,人口缺乏,土地相对而言,自然是富裕的。
这时候任何一家朝廷,只要施行善政,耕者有其田,自然会迎来盛世。
而随着人口的增多,王朝的老朽,贪污腐败之风横行,食利集团的产生,人口的增多,百姓身上的担子便会愈发的沉重。
一旦遇到天灾人祸的年景,百姓就会出卖土地乃至子女,成为流民或是佃户。
土地资源进一步集中在少数人的手中,朝廷的财政赋税将会愈发艰难。
再加上奸佞当国,外邦蛮夷无不时时刻刻觊觎中原沃土。
届时,只需一根导火索,中原将会再次陷入到战火之中。
这如同一个魔咒一样,一直困扰着中原九州之地上的历代王朝,千百年来从未能得以解决。
犹如顽疾,根植在这个勤恳不辞辛苦的民族身上!
朱允熥语气稍作缓和:“而要解决此等问题,则需要朝廷引导天下,将目光投望域外之地。”
“爷爷与父亲先前说到,我大明若要征伐南疆,必将投入大军,耗费海量。”
“若我大明将殖民之策,作为长期国政,徐徐图之,迁边民于接壤之地,如蚕食,辅以边地官兵护卫,则我大明疆土无穷尽也!”
“只消此般,朝堂之上勋贵将门,天下富商,眼见有利可得,朝廷只需放开条件,免征新征之地赋税,则可凭空得无数兵力,自行为我大明开辟疆土。”
后世的日不落大英以及欧洲那无数的弹丸小国,便是这般去做的,从而成为了席卷这个世界的列强。
那时候,他们只需要凿沉一条船,停靠在海岸边,中原之民的善意,便会让他们停靠居住。
慢慢的,他们的人口越来越多。
乃至到最后,成为了真正的国中之国。
而在一山之隔的天竺,更是被他们用上了以蛮夷治蛮夷的办法。
最后,铸就了那顶闪耀的王冠。
他这一番话,属实具有开发性的指导思想。
一时间朱元璋和朱标都陷入沉思。
少顷之后,朱标率先开口:“若以南疆而言,对方举国之兵相抗,我大明恐怕也只能起大军以应对,届时必是一番泼天耗费。”
“合纵连横,以蛮治蛮!”朱允熥沉声应答:“我大明除却百万雄师,亦有朝堂之上衮衮诸公三寸不烂之舌,只消摸准对方脉络,以利许之,自可分化对方内部。”
“若我大明殖……殖民之人,胸怀歹意,背道而行,妄图自立,又如何?”朱标目光烁烁,出声再问。
朱允熥答:“以我大明宗室亲王为域外殖民之地藩王,以我朱家血脉永镇殖民之地,辅以我大明勋贵、官员、子民共襄殖民之举,自可震慑不臣之心。”
“若藩王聚兵,暗中自强,胁迫京师,起兵谋逆又如何?”
中极殿内,随着朱元璋的突然开口,陷入了一片沉寂。
朱标眨眨眼,忘了一眼忽然开口的老爷子,又颇为担心的看向今日说出这番殖民之论的朱允熥。
朱允熥目光沉着不变,轻声应答:“我朱家血脉,不分彼此!若后世子孙不肖,纵使秉持中枢,坐镇中央,却有为祸天下万民之危,而宗室另有贤能,当可为天下万民着想。若非如此,我大明宗室亲亲有加,又如何会反?”
肉烂在一口锅里。
以朱家代朱家?
朱元璋稍有沉吟,未曾再开口。
这与他传嫡立长的思想有些偏颇,但却说到了他的心底。
扪心自问,若是将来为中原大明共主的后世子孙,昏庸无能,而宗室有贤王出世,为天下黎民计,朱元璋已经不能保证自己还会坚守自己的规矩。
朱元璋长叹一声,看向朱允熥。
这个皇孙,他已经愈发的看不懂了。
这是大明之福,还是大明之祸?
“你……”
朱元璋轻声出口,却是笑着摇摇头。
朱标在一侧轻声呼唤:“父皇?”
朱元璋仍是摇头:“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你且学着立个章程,咱要仔细的看看。”
……
“你可知,今日之言一出,会带来怎样的后果?”
从中极殿往东宫的宫道上。
朱标背手走在前面,脚步因为腿脚,而有些颠簸。
跟在后面的朱允熥小声回着:“儿知晓。”
朱标叹息一声:“近来……我总觉得……”
他说的有些迟疑,有些不愿说出口。
朱允熥笑了笑:“父亲是觉得,儿不像儿了?”
朱标笑了笑,停下了脚步,转过身看向皱着眉停下的朱允熥。
“想你母妃了吗?”
朱允熥微微一愣,他想到了很多种可能,却没有想到朱标会问起这个。
他愣愣的点着头:“还想大哥……”
朱标脸上有些哀伤:“雄英是个好孩子,与你一样,只是更像我。至于你……有时你像父皇,有时又……”
“儿不愿父亲整日里再如此操劳了!”
朱允熥抬了抬头,看着朱标那满头悄然有些发白的头发。
朱标张张嘴,良久之后方才瞪了朱允熥一眼:“你老子我还有的活,无需你想着替我分忧!”
朱允熥也是适时的露出笑容:“儿知晓,父亲定然长命百岁。”
朱标不置可否:“回宫写好了奏章,先于我看,再呈阅你皇爷爷面见。往后,不论此事如何,你都莫要妄议。君子当持身以正,你身为宗室更该如此。”
朱允熥点点头,忽的询问道:“父亲也赞同儿今日殖民之论吗?”
朱标打量了一眼朱允熥。
旋即伸出手,轻敲在朱允熥的脑袋上。
“还是这般急躁!”
写给四叔的信
朱允熥随着朱标一路回了东宫。
太子爷的言语之中,多有含义,几度想要说些什么,却终究是掩饰在了一声声并不那么自然的笑声中。
等到朱允熥拜别朱标,回到自己寝宫别院的时候。
刚一走进宫苑内,便见彩蝶和彩莲两人站在寝宫门口,不时的张目抬头看向屋子里面。
朱允熥上前询问:“怎得?”
目光看向屋子里,只见一伙宫娥太监,正动作麻利的在屋子里将自己的被褥收拾打包起来。
一床泛着宝玉之色的绸缎锦被,崭新的铺在了床榻上。
有些肉肉的彩蝶小声道:“殿下,是娘娘那边的人。”
朱允熥目光一缩:“他们这是要作甚?”
彩蝶压着声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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