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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人,从不打无准备的仗。
柏延弯身填表,三两下填完了基本信息。他交表的时候,体育中心的大门发出一声刺耳的噪音,一个年纪二十来岁的男人走了进来。
陆意洲忙着贴证件照,便将水性笔随意搁在手边,男人见状,不声不响地把笔拿走,站到一边开始填写自己的报名表。
“我笔跑哪去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四处查看,眼神最终落到男人手上。
柏延交完表回来,眼见着陆意洲这座活火山就要喷发了,立即把自己的笔塞到他手里,警示地摇了摇头。
他在队里呆了十几年,见惯了明里暗里、大大小小的争端,自然懂得不主动挑起事端的道理。
好不容易按下陆意洲,一名负责人模样的中年男人甩着手上的水珠朝他们走来,年轻男生立马把手机塞进袖子里,动作一气呵成。
柏延:。
真是当之无愧的摸鱼大师。
中年男人似乎和那位选手相识,直接绕过了柏延和陆意洲,热情地与他寒暄道:“又来报名啦?”
“嗯,再试一次。”
短短两句话,倒让柏延听出一点信息。
乒乓球运动员的黄金年龄段是十七到三十岁之间,这名选手长相老成,年龄大致在二十五岁以上,已经在退役的边缘了。
这么多年还没法升入省队,要么能力不够,要么没有后台。
毕竟陆老先生透露过,乒协有过一次大洗牌,国队如此,底下的省队、市队又能好到哪去?
那名选手交表回来,看似不经意地瞄了柏延一眼,道:“现在的省队选拔水分未免太大,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来比赛。一个没进过正经队伍的野路子,一个中途停练的,真是世风日下。”
说罢,他补了一句平成本地的方言话。
柏延的思维还停在方才的分析里,一个没看住,陆意洲就莽了过去,道:“看前辈样貌,二十七八没跑了。这个岁数再不进省队,前辈恐怕就得光荣退役了吧?”
“你!”
柏延回过神来,拉住陆意洲的手臂,把他往身后一带。
他伸手道:“不好意思,我的笔还在你那里。”
选手打量着他,将笔抛了过去。
柏延颔首,强行拽着陆意洲离开了体育中心。
小小一段路程,柏延却汗如雨下。
穿书前,他曾帮一名家里养了大型犬的队友遛狗,那只油光水滑的罗威纳见到水池子就兴奋得脚底打滑,他费了好大力气才阻止这头倔驴滚一身的泥。
这地方没什么车,柏延把红包加到八十块钱,一辆几千米开外的车才接了他们的单子。
“你刚拉着我干什么?”
柏延:“冲你那架势,我要不拉着你,你少说和人打一架。”
“少惹事。”他道。
一天之内,他仿佛把陆意洲气了好几次。
“你知道他那句方言的意思吗?”
陆意洲想重复一遍,但第一个字说出口后,他思考片刻,没有再说下去。
柏延诚实道:“我听不懂平成话。”
“难怪,”陆意洲胸前起伏小了一些,支支吾吾道,“反正那句话的意思不太好。”
“很脏。”
“这么说,你是为了我?”柏延道。
陆意洲生硬地别过头,脖颈处牵起几条利落的线条。半晌,他掩饰道:“你能不能抓一下重点?谁说是为了你,重点是,他那句方言很脏!”
“哦。”
柏延若有所思:“那句方言意思不太好,所以你为了我,才冲过去和他理论的,对吧?”
陆意洲:“……”
上车后,陆意洲没有像先前一样和他坐在后排,而是一言不发地进了副驾。
柏延下午三点出门,他看了下时间,已经快六点了。他疲累地靠着车窗,也没有想打破僵局的意思。
他觉得陆意洲自己都能把自己哄好。
根本无需他费心。
柏延眼皮子打架,将要迷迷糊糊地睡了,手机一震,锁屏上显示柏庭给他发来两条微信消息:
“小延,尹随山在我这赖着不走。”
“你们婚姻出问题了?”
柏延在输入框中删删改改,正想着说明他和尹随山离婚的事情,柏庭那边又发来一条五秒的语音。
偏偏他手指一滑,按在了播放键上。
“小延,我听说你最近和陆意洲走得很近?”
柏延手机音量开得不大不小,刚好是坐在副驾驶的正主能听到的程序。
此时此刻,陆意洲仿佛一只听到主人谈及自己,立马竖起耳朵的金毛。他看似装模作样地低头看手机,实则悄悄把椅背向后调动了一些。
柏延知道陆意洲在偷听,指尖在录音键上停留一会儿,道:“哥,我在外面呢,回去再聊。”
话音未落,陆意洲“嗖”地一下把座位调了回去。
翠湖天地和燕京大学不同路,柏延估摸着陆意洲要返校,便给司机报了一个好打车的地址,准备待会儿下车再拦一辆出租。
“你不回翠湖?”陆意洲问道。
柏延:“回啊。”
他看了看后视镜,发现陆意洲撇撇嘴角,不悦道:“那你下车做什么?我们一个方向。”
“你不回学校?”柏延以同样的方式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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