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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年夜饭时厅里电视声音调小了,只能听到台下被小品演员激起的笑声。
三人围坐在桌边,慕宁位置在正中间,侧头跟廖松琴说话,“我昨天还和阿稚提起实习的事,怎么样,你欢迎他吗?”
“阿稚要来,我当然站在门口迎接。”廖松琴抬眼,“阿稚喜欢我的办公室吗,我让人再加张桌子。”
慕宁笑喷了,“你让他做助理?”
“他可以去运营部门。”廖松琴说,“或者跟着人去参观展览,阿稚对美学方面很敏锐,审美比你好多了。”
慕宁:“那是,他遗传了我妈,不像我,遗传爸更多一点。”
慕稚终于开口,“那我觉得有些方面还是爸爸的审美更好些,你可能一个都没遗传到。”
另外两人笑起来,廖松琴给慕宁倒了些酒,问道,“明早去陵园?”
“嗯。”慕宁表情如常,事情已过去多年,过去开解慕稚时他也解开了自己的心结,早已没那么悲痛,“三年没去,也不知道会不会怪我。”
廖松琴宽慰,“阿稚一直有带上你那份,他们会谅解。”
酒足饭饱,时隔许久和兄弟畅所欲言,慕宁喝的有些高了,没能撑到守岁就进了客房休息。
慕稚给他泡了蜂蜜水,回房前思虑良久,还是下楼又泡了一杯。
他没敲廖松琴的房门,将托盘放到门口,回屋后才发消息:门口有温水。
发完,慕稚心里生出几分畅快。
他没有上床休息,而是站在门后,不多时便听到开门的声音,对方看到牛奶后没有立刻进去,走廊地毯吸音,慕稚听不出廖松琴在干什么,皱起眉,把耳朵贴到门上。
耳廓刚适应了门板微凉的温度,那块紧贴着侧脸的木料就发出一声轻响,有人在慕稚的门上敲了一下。
“晚安。”外面的人说。
慕稚愣了很久,听到廖松琴回房的声音才骤然惊醒,后退几步跌坐到床沿。
他缓缓抬起手,捂住自己发烫的脸,心头那几分畅快消失无踪。慕稚向后躺倒,将脸埋进被褥中,任由一种莫名的低落将他掩埋。
第二日清晨,慕宁宿醉醒来。
他头有些疼,昨晚慕宁根本没能听慕稚的嘱咐把蜂蜜水喝完,倒是廖松琴神清气爽,都不像喝了酒。
“我开车送你们去陵园。”廖松琴做好了早饭,正要上楼叫醒慕稚,那间房门就开了。
慕稚衣着齐整,看起来半点不会赖床,好像那个要廖松琴温言软语哄上好一会儿的是别人。
慕稚把三人的餐具摆好,想了想又倒了杯温水放到慕宁面前,板着脸,“喝。”
慕宁哀嚎着搂住他,“哥哥再也不敢不听你的话了,原谅我……”
廖松琴打断,“我的呢?”
“啊?”
他看着慕稚,面色平静,“我头也有点疼,我的温水呢?”
慕宁又“啊”了一声,“你也头疼啊,你刚不是还……”
话音未落,廖松琴扯了他一把。
“坐下吃饭。”廖松琴把慕宁按到位子上坐好,发丝下的耳尖泛着不易察觉的红。
慕稚不明所以,但还是倒了水。
“谢谢。”
开往陵园的路十分通畅,周围景物变得荒凉,冬季光秃秃的山峦在窗外起伏绵延,找不到尽头,他们像是在开往另一个世界。
慕稚依旧坐在后排,他怀里抱了两束花,一束是他和慕宁定的,另一束则来自廖松琴。
慕宁笑着,“也好,爸一束,妈一束,省得说我们偏心。”
他侧转过身子,问两人,“前几年你们都是这样扫墓的?”
慕宁知道这几年欠了廖松琴许多人情,但今早看见对方准备的扫墓花束时,他才惊觉欠下的似乎远比想象中还多。
慕稚:“嗯。”
廖松琴驶入小路,他直视前方,看起来并没有细听他们的对话,却直接地点出慕宁所想,“我想做就做了,你要是乱跟我客气,那我就要觉得做的这一切都很没意思了。”
慕宁笑叹,“你这人……”
车内突然响起一阵铃声,慕宁提醒,“松琴,电话。”
手机开着导航摆在支架上,车内三人的视线都随着铃声停留在屏幕上,来电人是奶奶。
铃声盘旋在车厢内,廖松琴却迟迟不接。
他目光扫过路牌,这里是高速,没有地方能停车,车上也没备耳机。
时机太不巧了,难道只能公放?
慕宁看出他的疑虑,玩笑道,“你要接吗?我和慕稚把耳朵捂起来。”
屏幕执着地亮着,看来这通来电不接不行,廖松琴无奈地笑笑,视线从后视镜里一扫而过,按了接通。
“奶奶。”
“你还知道我是你奶奶?”廖奶奶中气十足的声音传出来,气哼哼的,“和奶奶过年委屈你了?你说,昨天为什么不回来?”
没法装作听不见的慕家兄弟瞪圆了眼,齐刷刷盯着廖松琴。
廖松琴放慢车速,熟练地哄,“这么可爱的老太太当然是我奶奶。”
“你说出花也没用,”廖奶奶哼了声,“你一个人过的除夕?”
她话里带上几分怀疑,“你是不是给我找了孙媳妇,不愿意带回来给我看?”
“没有。不是一个人,不过也没有孙媳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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