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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以为舒悦要大崩溃,然而她其实也很平静。舒悦说,还好啦我也没有多喜欢他,而且他近视800度,以后遗传给我小孩怎么办。我说你考虑的真远,舒悦只是笑笑不说话。
等到舒悦谈到第七个对象的时候,我还是孑然一人。关于我是gay的谣言可能就是从这时候开始的。起初我挺烦的,但后来又觉得懒的说,那群人都是人来疯,我越挣扎他们越兴奋,索性什么也不说了。
在我成长的过程中具体没见过什么同性恋,但是初中时候我学校那边有个寸头男人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虽然我从来没跟他说过话,但我觉得他应该就是。
寸头男人年纪大约三四十岁,没工作,平日里是不出来的,每次一出来,他都会穿一身黑色的女装,短裤,配上黑色的网袜,骑一辆破破烂烂的电动车。
要是遇上人多的时候,寸头男人的电动车行驶得非常缓慢,他喜欢把腿伸出来,用脚尖垫着地,控制着电动车的方向。
他每次一出门,必将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有次舒悦和我放学一起回去也看到了,我俩都睁大眼睛看他。盯着别人看是很没礼貌的事情,但那时候我们的脑子显然已经进入了宕机。男人肌肉明显的双腿被黑网袜紧紧地包裹,周围人都在看他,但他只看前方的红绿灯。绿灯一到,他就骑车消失在人海之中。
舒悦点评道:“那应该是个同性恋。”
我说:“也许。”
具体是不是,谁也不知道,仅仅是对我俩的幼小心灵进行了一次冲击。后来我很长时间都没见到那个寸头男人,过一阵子也就遗忘了他的长相,只记得他骑车时穿黑网袜的双腿。
舒悦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看bl小说,我本来以为就是普通的言情小说,但结果不是,主角都是两个男的,而且每个都在强制爱,剧情可以不往前推,但床必须上得死去活来。舒悦还让我看,我看了几章就很崩溃。
我说:“你不要搞得这么变态。”
舒悦在我面前怪笑:“我就是变态,嘎嘎嘎。”
至今我也搞不明白小说有什么好看的,舒悦这么爱看,天天晚上熬夜看到两三点。
不过后来有一段时间我在生病,没事做的时候我也开始看小说,但我看的都是男主开后宫的爽文,看的我那阵子的确有点上头,这些都是题外话。
总而言之,舒悦对同性恋的看法彻底被bl小说给改变了,以至于后来她觉得我也有点gay,但其实归根到底,我俩都不知道gay到底是什么样的。
我们只能去寻找参考物——现实生活中那个穿黑色网袜的寸头男人可能是,小说中那些作者幻想出来的角色也可能是。我们只是在不经意地探索,以此消耗不知所云的青春。
在时间中察觉不到,但回过头来时间却溜走得很快。上了大专后的日子更快,还有一种每个人都在假装忙碌的感觉。开学在忙,上课在忙,老师不怎么教东西,因为说了也没有人会认真听。
每个人都说不上好大学就完了,我觉得这句话很对。完了并不是人生一下子就完蛋了,而是每一天每一天的这么混下去,迟早有一天就完了。
舒悦在ktv大杀四方,她喊我唱歌,我不唱,她只好继续自己唱,唱的她那些朋友们都想睡觉。
这一阵唱歌瘾之后,舒悦的包厢到时间了,她就带着我们去吃饭。去了以后才发现也不是什么好菜馆,就是个路边大排档。舒悦看起来对这里很熟的样子,跟老板勾肩搭背,点菜不看菜单。
菜上来了还有啤酒。
我看着舒悦,问道:“能喝吗?”
舒悦一拍桌子说:“能喝啊!谁不能喝站起来。”
这桌全是他妈英雄子女,一个都不说不能喝。
那我怎么说?我也不说话了,就跟着他们一起喝。吃着聊着笑着,一直闹到将近凌晨一点。
我看着醉眼朦胧的舒悦,说道:“我送你。”
舒悦打了个车,把我塞到后座位,嘴里嘟囔:“我送你,你送我什么,你看你走路是不是有点飘。”
我说不可能吧,就这点啤酒。舒悦发出一阵狂笑,那司机在后视镜里面看我们好几回,车不敢开快,怕开快了我们直接吐出来。
到了我家,我赶紧下车了,舒悦对我招手,说星期一见。我胃里翻江倒海,走出来吹吹夜风才觉得好受一些。夜里很安静,这一片都不是什么商品房,是以前某厂的家属院,还有一些自己建的平房。
我现在住的房子原本就是一间平房,我姥爷建的,他去世之后留给我了。其实原本房子只有一层,姥爷又偷摸摸地加盖了一层,所以我现在住二楼。房子不远处的后面有一条废弃的铁轨,据说曾经还是有火车经过的,但后来取消了,只剩下一条被荒草淹没的铁轨。
我吹了一会儿风,觉得胃里好受一些了,这才慢悠悠地回家。很黑的路,没什么灯,但我从小就住在这里,早就习惯了。摸黑回家之后,我接了水洗脸洗脚,头太昏了,想明天起来后再洗澡。洗完后我站起来,打开二楼的窗户,看也不看地把那盆水直直地往外面一倒。
下一秒,底下有个人说:“我操。”
我被吓了一跳,也跟着说了一句:“我操。”
贼?哪个不长眼地想偷我家,我家一贫如洗,穷得我都不好意思喊同学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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