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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人都昏倒了,这松脂收集怕是要暂缓一会儿。方砚知任劳任怨地把人抬到自己背上,一步一步将人背下山去安置在自己家中。
他坐在椅上,守着床上的人想着他什么时候才能醒来,一边在脑海里温习制墨方法。想得入神时,被救下的人已经坐起,朝他道谢。
方砚知将一碗熬得软糯的米粥递给他,嘱咐那人不要狼吞虎咽后,坐在一旁看着他若有所思。
那人瞧了一眼米粥,又瞧了一眼方砚知,端起碗来一口一口地喝着。
见人已经安抚下来,方砚知半开玩笑半是认真地说:“我救了你一命,你愿不愿就在此处留下来,做我的帮手。”
那人闻言微微一愣,就连粥也不喝了,面带窘迫地看向方砚知。方砚知懂他心中所想,朗声笑道:“别担心,不是坏事,也不会有生命危险。”
“就是步骤略繁琐了些,我一个人忙不过来,也不想让其他人知道。”
“我瞧你衣裳华丽,想必来历不凡。我虽不知你话中几分真假,却也并不在意。”
方砚知用手肘撑住桌子,手掌托着下巴,看向床上自己半路捡回来的人:“作为报酬,我可以管吃管住,你的生活花销由我全权负责。我还可以教你基本技法,将来你要是想要自立门户,我也决不阻拦。”
他自觉条件开得很是诱人,应当不会有任何差错,只需要眼前这人同意之后,便可即刻开工。
那人踌躇片刻,这才缓缓点头。他抬起脑袋朝着方砚知的方向,声音略有些干涩的嘶哑:“救命之恩,无以为报。需要我做些什么?”
“不着急,你先把粥喝了,补充体力,待会儿再洗个澡。我看你和我身量相仿,我这里有几套衣服,不嫌弃的话可以穿我的。”
方砚知看他同意,朝他挥手示意自己先去准备,临出门这才想起自己还没有问人姓甚名谁。太阳渐渐升起,是个风和日丽的晴天。
他扶着门框,一双眼睛因为多日来第一次有了解决办法而笑得弯起:“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在下姓沈,沈舒年。”
等沈舒年花费了一个上午把自己收拾干净出来后,方砚知这才明白,什么叫做书中的君子端方。沈舒年清俊端正,有种别样的赏心悦目。
他心中暗声赞叹,这样一张脸,怕是放在现代,高低也是个娱乐圈中的男明星,天选古装人。
方砚知朝他迎去,拉着人左右打量,有种沙里淘金的满足感。他不断称赞,声音闲散,戏谑道:“没想到发发善心就捡了个帅气公子哥到自己家里了,这买卖可不算亏。”
“你说实话,你别是哪家少爷跑出来昏倒山头。你家长辈要是找来,我可怎么和他们解释我让你做雇工。”
沈舒年不习惯他这般直白,没有搭话,反而另起话头:“我们要做些什么?”
“啊,差点忘了正事,我来教你。”
他回到屋内再推开堂门,示意沈舒年跟上。沈舒年不明所以,跟在他的身后,却发现大堂内摆着的都是松脂。
“这些是什么东西?味道闻起来可不太好。”
“我在烧松脂。”
方砚知用夹子将火烛芯向上挑起,原本如一潭死水的火苗立即变得活泛,争先恐后地舔食着盛着松脂的瓷碗。
“松脂?”沈舒年眼底闪过轻微的诧色,“为何要用火苗燃着,然后在这上面盖一个碟子?”
“我在收集松烟灰。”方砚知将火烛重新燃起后,让沈舒年坐在一旁,“我在尝试制墨。”
“墨?”沈舒年一头雾水,看向方砚知的眼神好似觉得他异想天开,“我朝自古以来用墨便是石墨,之前从未听说过有这样的制墨方法。”
“我知道,我可能还比你们知道的多些。”方砚知拉开椅子坐在一旁,一本正经地将松烟墨制法告诉沈舒年。说得口渴了,方砚知端起茶水一饮而尽:“这样墨块制作出来,可比普通石墨要好用的多。”
沈舒年听得半知半解,仍心存疑虑。他觉得此事不太靠谱,想要劝诫方砚知及时收手:“这样先不说耗时长,步骤多。光是这些原料就需要花费一定银子,最后能否做出成品尚且不提,但凡其中一个步骤走错,满盘皆输。”
“我知道。”方砚知全然不在乎这番心血可能有功亏一篑的风险,仍目不转睛地瞧着松烟灰的收集。
“那你何必冒险,不如做个踏实营生。”
“我明白,但我自有打算。”方砚知眉心微动,目光在沈舒年身上流连,从容自若道,“如果失败了,我还有其他退路,不会让你陪我受委屈。”
他话音一顿,眉目舒展而开,俊秀的面容焕出如玉光泽:“如果事成了,咱们可就是制墨行家,到时候就不必为生计衣食发愁了。”
见方砚知这样说,沈舒年也不好打消他的积极性。虽然心中疑窦,却坚定地看向方砚知的眼睛:“好,我答应你,需要我做些什么。”
“我先去山上采一些松脂来。”说着,方砚知背起背篓,看着屋内燃烧着的十二簇火苗和长身玉立的沈舒年,“你就帮我看着点这些火,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就把上面的碟子拿起来,刮掉烟灰粒到这个竹筒里。”
沈舒年点了点头,方砚知看人明白了,这才安心出门,结果刚走出庭院就去而复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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