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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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除了这张脸还有什么能够留住他的筹码呢？】

回忆中的那个看不清脸的人类不屑地讥讽着。

斯卡拉坐在床上魂不守舍地看向窗外，夜色降临让窗外只剩下一片漆黑，然而即便如此他也仍旧坐在原地，手里拽着空早上塞给他的小猫布偶，眼神呆滞地看着漆黑的外景。

今早空又带他到那家店，之前辱骂他的家伙大概已经被辞退了，接待室也没有其他店员，恐怕是担心冒犯了他，宁可放弃以往高质量的服务冷落他，也不敢让人到接待室接待他。

毕竟龙的逆鳞触者即死。

然而往日恨不得二十四小时黏着他的龙却拿着那条刚到手的项链消失了一整个下午。

斯卡拉想，空终于还是玩腻了养娃游戏，比起破破烂烂的人偶还是漂亮的珠宝更能吸引龙的注意力。

他开始思考自己今后的去留，一思考就是一整个下午，最后的结论很简单，不死不灭的永恒人偶哪怕残破不堪也能做点什么有价值的事，就比如像之前那样将他解剖研究永恒的奥秘，又或者扔入风俗店，他对自己的长相还是有自信的，而人偶之躯不容易坏大概能耐很久，几年或者几个月还是可以的，时间不长但还是可以换到一点价值。

只可惜欠空的债他恐怕是还不完了。

直到晚餐时间空这才端着晚餐走了进来，可能是时间不够的关系，今天的晚餐是简单的鸡丝粥，白粥上撒了些绿油油的青葱和油葱酥，让粥看起来没那么单调。看着冒着烟的粥，斯卡拉光看着就知道这碗大概很好吃，可是损坏的味蕾让他忘记了粥的味道，只能凭印象回忆。

他以前也有煮过粥给空，玉米粥或者虾仁粥，也有煮过金黄色的南瓜粥，无论是什么味道的粥空都会咕噜咕噜地喝干净，也不嫌烫地急匆匆就喊着要再添一碗，好似整星期没吃饭一样。

没想到现在轮到空给自己煮饭了。

回过神的时候，斯卡拉发现自己被空抱在怀里，一勺接着一勺地喂他喝着粥，从接他回来开始空就养成了喂他吃饭的习惯，毕竟之前的他只有一双摆设作用的手，在空给他寻来材料替换双手之前他都只可以靠空喂饭，空也从未嫌弃过他，耐心得不像对待一个背叛者。

被喂进嘴里的粥口感软糊糊的很奇怪，也让他想起了一些不好的东西，但是斯卡拉没有表达一丝的抗拒，老老实实地喝完尝不出味道的粥后，他抬头看着空，下定决心似地说：“空，把我卖掉吧。”

空脸上的笑容立刻僵着：“啊？”

“我想好了，眼睛就请您帮我摘除掉，毕竟留在这里也卖不出什么高价钱，随便给我装对义眼就好，有没有功能性都无所谓。”

“斯卡拉？”

“我知道奴隶契约是可以转移的，所以您不用担心这一点如果您嫌不解气您可以把我丢进风俗店赚钱，人偶很耐用的、不容易坏掉，大不了拿点材料缝缝补补就好了，我记得黑市那边有性价比较高的材料，便宜好用也适合我。”

“”

“如果还是觉得不行，我还有另一个方案，虽然东西被摘除得七七八八，但是这具身躯仍旧存在可研究性，您可以把我租给别人研究，我会好好配合的，毕竟在这方面我挺有经验的，是个再好不过的实验体。”

突然发觉身后人没有回应后斯卡拉停顿了，连忙低头不敢直视对方逐渐沉下来的脸色：“对不起是我太自以为是了，自作聪明地提出几个没有参考价值的方案您想要怎么处置我是您的自由才是。”

空没有立刻回答斯卡拉的话，而是让瘦小的人偶转身跨坐在自己的大腿上，让那对黯淡的紫眸直视自己，最后满脸心疼地将其拥入怀中：“该说对不起的是我让你感觉到不安了呐”

“我没有——”

“好好，先听我说好不好？”

空轻拍着斯卡拉的背部，像是在安抚没有安全感的小猫，这是他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小猫，找回来的时候身上没有一处是好的，养了很久很久才稍微养出点肉，然而长时间的折磨在小猫的精神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让小猫变得难以相信任何人，而他的一举一动都会被小猫注意并过度理解，认为软绵绵的床和暖呼呼的食物都不是真正属于自己的，迟早还是要离开的。

空知道，现在斯卡拉的胃口很小很小，比以前的他还小，才几口饭就说饱了，让他吃多点就说人偶不需要进食。实际上他就是不想要获取太多他自认为不属于他的东西，认为身为背叛者的自己根本没有资格获得太多幸福，他的乖巧听话也不过是为了赎罪，甚至希望作为受害者的空可以待他粗暴、使劲压榨他的一切，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百般照顾。

斯卡拉一直在等，等空玩腻了把他丢掉，终于找到机会了他自然不能放过，当又想起空在自己身上花了不少钱，就试图让空再自己身上继续寻找可利用处，虽然可能他把命卖了也赚不回本，但好歹可以补上一些。

然而现实却是空抱紧了他，在他的脸上留下一枚轻吻，如同蜻蜓点水一般小心翼翼地生怕吓着他，然后再抬起手，一个眼熟的盒子就凭空出现在他的手里。

“我不是故意冷落你，只是想要给你一个小小的惊喜。”

四芒星形状的半透明项链被空从盒子里取出，斯卡拉看盒子上标志就明白这是空早上从首饰店里取来的项链，然而这条本应该得到空珍爱的项链却被空戴到了他的脖子上，他脑子有些迟钝地看着空，紫眸里全是困惑：“这是？”

“送给你的礼物。”

空有些得意洋洋地介绍：“我一整个下午就是在研究如何把魔力引导进去，最后终于找到了一个好办法成功把魔力引入进去。”

龙爪撩起项链，散发着青蓝色光辉的四芒星被提起，里面充斥着纯净的风元素力：“只可惜宝石只能塞进风水草之中其中一个元素，所以我挑了亲和力较高的元素给你，这样一来你也可以依靠这条项链重新使用魔法了。”

——等等、这样是不对的。

斯卡拉瞪圆了眼睛，抓紧空胸前的布料摇摇头，但嘴巴一张一合地欲言又止，最后终于还是鼓起勇气将话说了出来：“给我不值得”

空伸手覆盖在对方的手背上轻拍两下，金眸因为笑容而弯起来：“你值得。”

“你不懂、你这是在引狼入室”斯卡拉尽可能地在脑海里翻找能让空收回项链的理由，说话也开始变得口不择言：“你泛滥的善心会害了你自己，如果我利用这份力量伤害到你——”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还会背叛我吗？”

“像两百年前一样，拔掉我的翅膀吗？”

空的话让斯卡拉的脑袋陷入了空白，质疑般的问话彻底击垮了斯卡拉的心理防线，身心本就因为那百年之久的折磨和一直伴在身边的不安已达到了极限，如今更是因为空的话让他的情绪如同被拉紧的线，最后不堪重负地断开来，眼泪不值钱似地往眼眶外掉，而这一幕着实把还想要继续戏弄斯卡拉的空吓着了，连忙用衣袖给他擦拭眼泪、抱在怀里轻声哄着。

斯卡拉还在努力辩解，用那带着哭腔的声音断断续续地说着话，话里话外都将过去以及现在的自己贬的一无是处，说自己就是个缺陷品、说自己自大妄为、说自己就不该活着，没有资格活着更没有资格被爱。

而空会对斯卡拉每一句话进行反驳，说他是世界赐给他最好的礼物，哪怕骄傲一点也没关系，要他好好活着这样才能感受到他的爱。

最后斯卡拉支支吾吾地说：“我、我是你的仇人”

“但是我把你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