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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所有的“师兄妹中”,除去桑宁宁外,景夜扬其实是心思最干净的那个。

桑宁宁看了容诀一眼,奇怪道:“这和我找你有什么关系?”

容诀道:“唔,他们也可以陪你?”

“不可以。”桑宁宁摇了摇头,“他们不是你。”

如容诀这样的好剑法,偌大的青龙峰内再难寻。

容诀望向她,片刻后,轻轻一笑。

理智上,他当然知道桑宁宁在说什么,无非是剑罢了。

但感情上……尽管他是个怨魂,可或许正是如此,他才会分外擅长自欺欺人。

就当是他想的那样好了。

容诀又笑了一下,温和道:“小师妹,你若如此行径,会叫他人说闲话的。”

“我不在乎。”

容诀还是摇头:“有毁你的清誉。”

这句话有些耳熟。

桑宁宁拧起眉毛:“修仙之人,还在乎这些?”

容诀一怔,竟是笑了。

“自是不该在乎。”他接过桑宁宁手中断裂的草药,本想为她拭去尘土,却又因满手鲜血,终是停下了动作。

“只是众口铄金,积毁销骨……”

“我骨头硬,他们销不了。”

桑宁宁也站直了身体。

她被问得有些不耐烦了,索性直接把放在一旁的木剑一收,冲着容诀伸出了手。

“你只告诉我——”

“你到底愿不愿意、想不想和我走?”

暮春时节,风流淌,温柔似明月。

容诀知道自己不该回答,也不该思考。

正如他那日对婉娘所言。

其实他也是那个连想都不该想的怨鬼。

但是——

“……想。”

很想很想。

轻轻的回答,几乎要融在风声中。

幸而晚春之风也留有最后的一缕温柔,保留了一丝上扬尾调。

桑宁宁的嘴角难以克制的扬起。

她上前一步,想要直接抓起容诀的手腕,但又想起他身上的伤或许没有完全好,犹豫了一下,终究只抓起了他的袖口。

容诀眼睫低垂,周围景物的光阴斑驳,纷纷投在了他的身上。

但在这一刻,容诀没有看见任何的阴霾。

少女纤细的手指拽住了那一截粗糙的布料,以至于袖口布料起了道道褶皱,恰如被风吹起的海浪波涛。

指腹温度,似乎能顺着衣物纹理,蔓延骨中。春夜风声浅薄温柔,送来了最温柔的诅咒。

“既然想,就和我走。”

她抓住的是他左手的衣袖。

容诀偏过头看向她,蓦地伸出手,主动扣住了桑宁宁的手腕。

对上那双难得透露出惊诧的眼眸,容诀弯起好看的眉眼。

如春花绽,似春水生,明媚又轻薄,带着春光都不及万一的温柔。

在这一刻,容诀终是再次展颜。

桑宁宁眨了眨眼。

她觉得的,方才挥剑痛殴那些人时所没有完全获得的畅快,在这一刻终于得到了弥补。

“等回去我就给你上药。”桑宁宁顿了顿,嫌弃地看了一眼容诀手上拿着的草药袋,强调道,“用我的药。”

容诀终是抑制不住地发出了一声浅薄的笑声,应道:“好。”

她不知道。

容诀垂下眼,漫不经心地想到。

在那日晚间,在这只被她拉住了衣袖,又反扣住她的左手手骨上,刻下了一句话。

【明历539年,长水城,逢桑宁宁】

当年当日。

大抵也当如此时。

自从那日惩戒后, 桑云惜已经一连几日不敢出门了。

不,或许更早——追溯到桑宁宁那一剑起,桑云惜就再不复往日的花枝招展。

那一剑削去了她左边大半的头发, 也不知道那该死的清珩剑上附加了什么, 竟然让她无法使用灵药将头发复原。

桑云惜只能用上了幻术。

然而这幻术平日里到还好,但在受刑那日, 她自己都自顾不暇,又哪里管得了其他?

“哈?!头发——桑师妹的头发怎会如此?”

“老天啊, 她到底是做了什么?竟然会把自己折腾成这样?”

“但凡她有理,怎会不闹?我看啊,八成是在外做错了事,被人教训了。”

“可她平日里对我们倒也不差……”

“啧,知人知面不知心呐!你看今日大、那位这样受难, 同为内门,她可有为他说过一句话?”

议论纷纷不绝于耳。

其实这样的非议不抵桑宁宁所经历的万一, 但是桑云惜却完全忍受不了。

她从来都是众星捧月, 何曾受过这样的屈辱?

与此同时, 桑云惜的伤确实很重, 毕竟在受罚前,那惩戒堂的长老管事不知发的什么疯,偏要她将身上保命的东西摘下来, 行刑之时也半点不放水。

原本盘腿闭目入定的桑云惜骤然睁开眼, 随后“哇”的一声吐出了一大口血来。

心神不定, 功亏一篑!

桑云惜趴在地上,尚且来不及惋惜自己跌落的修为, 只慌乱地从芥子空间里摸出了一大把丹药就往下吞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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