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线生机。
为了知悉寒毒的来历解法,他几乎把藏书阁里谈及蛊术的典籍野本都翻阅了一遍,猜想到这解毒之法十有八/九会遭洛倾怀排斥,还特地把《千蛊杂论》那两页撕下偷藏了起来。
此后李殊援一直留心观察洛倾怀的一举一动,发现洛倾怀可能并不知晓自己命数将尽,直至今年三月。
洛倾怀对“日后”“明年”“下次”这样的字眼反应格外淡漠,就像是有意避着似的。
那日三月十五,恰逢李殊援二十四岁生辰。
两人在李殊援院内的桃树下挖出前一年埋下的陈酿,并肩坐在屋顶,对月共饮。
浅酌怡情,酗酒伤身,李殊援见洛倾怀面有微醺之色,提议改日再喝。
洛倾怀摇摇头,抱着一大罐桃花酿不肯松手,说庆贺生辰就是要尽兴才是,扬言要与李殊援不醉不休。
李殊援心知他该是知晓了自己命数将尽之事,需要解酒消愁解闷,便没拦他。
结果便是洛倾怀喝得烂醉如泥,抱着酒罐子哇哇大哭。
“李殊援,如果我死了你会想我吗?”洛倾怀睫毛上挂着晶莹的泪水,泛着桃红的脸庞留下两道泪痕,看他的眼神里满是悲凄。
这模样实在太过可怜,李殊援捧住他的脸,摩挲着他的鬓发:“我不会想你的。”
“为什么?你死了我会想你的,你为什么不想我?”洛倾怀没再继续掉眼泪,红着眼睛委屈地质问他。
李殊援心里软成一滩水,看向他的眼睛,不遮不掩地说:“因为我会陪你下黄泉。”
“不行,我不要你陪。”洛倾怀皱起眉毛,轻轻摇头,“我要躲着你,躲着奶奶,躲着孟图南,找一间没有人的小院子,偷偷死掉。”
“我是寿星,你得听我的。”李殊援心脏怜惜得发疼,嘴上却跟忽悠小孩似的,“我想陪着你,无论你到哪里我都想陪着你。”
洛倾怀沾着泪水的小脸苦闷地皱起,妥协道:“那……今天就暂且听你的。”
“寿星还有一个愿望,倾怀愿不愿意满足?”李殊援眼神落在他粉润漂亮的唇上,喉口微微发紧。
“你先说呀。”洛倾怀无奈地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什么话只说一半。
李殊援知道他明日醒了便会忘记今夜之事。
有花堪折直须折,趁着韶韶月色,李殊援哄诱道:“我想吻你。”
洛倾怀眨了眨眼睛,面露纠结之色。
亲吻不是朋友间可以做的事,李殊援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
没有被拒绝那便是可以,李殊援霸道地下了定论,倾身贴上了那朝思暮想了许久的唇瓣。
两人都是第一次接吻,李殊援也不太清楚要怎么亲,在四唇相贴的那一瞬他便觉得全身只剩烫意,嘴唇烫得发麻,脸庞烫得灼人,耳根也烫得跟烧着了似的。
李殊援心虽慌,但意未乱,在洛倾怀的眼神里只读到了诧然和羞赧后,他依着本能撬开洛倾怀的赤贝,试探性地抵入舌尖。
被人捧面吻住的时候洛倾怀手里还抱着酒罐子,他仰着红扑扑的脸蛋,看着李殊援的好看的脸在自己面前放大,微微颤动的眼睫下是一对摄人心魄的眸。
他为什么不经过我同意?
不过他长得真好看啊。
这两个念头在脑中同时生起,洛倾怀没有反抗,也没有生气,他乖巧又被动地承受着这个未经允许的吻。
感受到对方舌尖的探入,他甚至好奇地伸出自己的舌头去触碰了一下。
得到回应的李殊援脑内轰然一声,四肢百骸的血液都在快速涌动着,彻底将舌头抵入那柔软香甜的泽地。
洛倾怀将手里的东西抱紧,鼻息间偶尔哼哼两声,刚哭过的眼睛红通通的,湿润的眼睫扑簌着,像一只护食的瓷玉兔子,可怜又可爱。
李殊援没欺负他太久,见他哼得有些急了便结束了这个吻,但手依旧舍不得放开他的脸。
“宝宝,你好可爱。”李殊援亲亲他的鼻尖,由衷地感叹道,“也好乖。”
“李殊援,坏。”
洛倾怀偏过头去,让自己的脸蛋挣脱桎梏。
他决定今后再也不说李殊援好了,这个人一点也不礼貌。
004
从小到大,李殊援无论做错了什么事,杜诠之都没动手打过他。
哪怕是十二岁那年,李殊援把那个骂他是“没有娘的野人”“克死爹的灾星”的师兄打得左臂骨折,杜诠之都只是关了他半月禁闭。
那个巴掌是唯一一次例外。
李殊援对此并不意外,他干这事的时候就预料到了会有事情败露的一天。
汐水城初遇之时他就知道洛倾怀是抱着目的接近他的,他不在乎这个,他只想知道洛倾怀想要什么。
所以当洛倾怀说想要秘籍的时候,他二话不说就把东西赠给了他。
父亲的遗物对他来说不过只是一个念想,若是洛倾怀得了这书能开心,送给他也未尝不可。
但李殊援没有料到洛倾怀会揣着东西就跑,不仅不告而别,甚至还把那把剑撇下了。
他急火攻心,气得发疯,他一直觉得洛倾怀是有那么一点点喜欢自己的。
洛倾怀分明收了他的剑,也很爱用那把剑。
他赠剑的那天是七夕,说的是赠语是“宝剑配美人”。
这是中原江湖人默认的一种向伴侣表白的方式,洛倾怀没有拒绝。
洛倾怀给了他希望,又亲手打碎。
他难以接受,将他囚了起来,还逼迫他与自己合欢。
他也不要别的,只要洛倾怀愿意对他说一句“喜欢”。
但是洛倾怀没有说,洛倾怀选择了自杀。
看着血淌了一地的洛倾怀,李殊援慌得浑身发抖。
洛倾怀在他怀里,面如纸色,气息微弱地说:“好疼。”
他觉得自己错得离谱,不停地给洛倾怀说着对不起,在心里骂了千百遍自己混蛋。
喜不喜欢其实一点儿也不紧要,人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如果洛倾怀救不回来,他甚至不敢履行当初的承诺,他怕洛倾怀黄泉路上碰到自己会嫌晦气。
万幸的是秦妙妙将人救了回来。
李殊援原以为洛倾怀是因为不堪受辱才自裁,问过才知道这事是个乌龙。
在洛倾怀的认知里,与他合欢确是一种屈辱,只是远没到要以死求清白的地步。
洛倾怀是觉得自己要被送去当青倌了才自我了断的。
就算得知自己有可能被送去南风馆,洛倾怀宁愿自杀也不杀他,李殊援越听越生气,他想过哪天洛倾怀受不了了会给自己来上一刀,但唯独没想过他会自我了结。
最让他恼怒的是,洛倾怀竟然对这样的谣言信以为真。
但是那一句“你都这样对我了”迎面泼来,他心头的火再大都该被浇灭了。
李殊援这才幡然明白一直以来都是自己剃头挑子一头热,洛倾怀对自己的心意确实半分不知。可能是因为自己表达心意的方式太过晦涩,这个笨蛋意会不到。
无法,他只能打开天窗说亮话。
好在洛倾怀听后并未表现出嫌恶,他原以为自己做了那些事洛倾怀会瞧不上这迟来的真心话。
毕竟表意不清的人是他,强人所难的人是他,方才还在发脾气的也是他。
但洛倾怀脾气好得不行,一点儿也没记仇,只是有些怀疑他话中所言的真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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