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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人挤在廉价旅馆的小桌旁边,三张脸也都严肃得紧,只是说出的话毫无营养。
“我还以为你会帮心心出谋划策,结果只是开了一间破烂旅馆嘛!”
“这就是出谋划策啊!啊啊啊某人居然是杀手来的,想必一定有什么缜密计划吧,说来听听!”
“不想告诉你,我跟心心两个人就够了。”
“别吵!先把目前的事情梳理一下再吵!”
“不是我说你呀礼心,你就不太擅长隐瞒和说谎,一下子就露馅了吧,这个家伙说不准都跟踪你好久了。”
“我可没有跟踪!你埋怨心心干什么,不爽可以退出!”
“阿织……!”
“不要凶我!你找她不找我,我还在生气呢!”
“哎呀有人看起来就是靠不住啊靠不住!”
礼心不得不双手重重拍上桌面,制止这场幼稚争吵。他长出一口气,转头对阿织说:“阿织,这是心教内部斗争的事,你确定要牵扯进来吗?”
“这叫什么话!”
阿织一脸“怎么能不带我玩”的表情,礼心也就放弃劝说。
“那好,接下来我会把跟心教有来往的组织名单全部搞到手,到时候——”
“挨个杀掉!”阿织抢答道,“这个我擅长!”
青树鄙夷地看了他一眼:“傻子吗?”
“杀不了那么多,挑几个格外恶劣的动手。”礼心说。
青树目瞪口呆:“两个傻子吗?!”
礼心补充道:“当然不仅仅是这样。我不希望心教成为久安某些人掩盖罪行的地方,所以要让他们和教会都知道——他们的所作所为会付出代价。”阿织跟着“嗯嗯”。
“然后?”
“然后我会借此机会重新整顿教会,切断跟久安黑帮的联系,杜绝此事再度发生。”
“再然后?”
法礼者以清澈的眼神望着青树,不大明白为什么还会有“然后”。
青树揉了下太阳穴,转向阿织:“既然自称久安排行第一的金牌杀手,你动手前总有周密计划吧?”
“当然,我会花几天时间摸清对方的行动路线、作息时间、日程安排、人手布置。然后‘咔嚓’就完事儿了!”
青树默然无语。
是啊,她怎么能指望管杀不管埋的杀手和遵守教义长大的法礼者,能策划出掀翻信仰基石的阴谋诡计呢。甚至连动手后的诸多连锁反应都没算进去几分。
阿织也就算了,他不在乎也不怕,但礼心不一样,他想得太简单。
“心教能做到这一点,是因为它跟久安之间盘根错节的互利互惠,在这场交易中尝到甜头的人,是不会允许你破坏跟合作的。只要心教依然现在的心教,教会依然是现在的教会,无论你杀多少个人,都只是治标不治本。”
这种事礼心何尝不知呢。
“心教迁居久安,社区得以存续、发展、壮大,我们很多人都要感谢你父亲的决策,无人可以抹消他的功绩。可是如果你要问我未来心教如何,以我这个曾经的以利可、罪大恶极的叛教者来看,无论净心仪式也好还是卡利福也好,都是他正在将苦难之主刷上层层粉墨,最后变成自己模样的手段。”
大祭司想要成为那个唯一的“信仰”。
青树看着礼心的眼睛,不再说话。
她等着礼心自己说出那个答案。
礼心并不是没有意识到,只是他不愿意面对这个答案,在他做出种种选择与考虑之后,这是他最不想选择的答案。
但不可否认,那是唯一的答案。
不要继续被规训成他们想要的继承人,以你自己的意志成为下一任大祭司吧,礼心!
“如果我也变成父亲那样的人呢?”一旦掌握了权力,他是否也会禁不住诱惑?屈服于肉欲的自己,难保不会屈服于另一种欲望。
青树无声地笑起来:“虽然我不知道你是否会成为更好的大祭司,但能问出这样的话来,你就注定成不了他那样的人啊。”她把下巴架在手背上,用仅余一只却依然美而锐利的眼睛看着礼心,“放心,‘叛徒们’会一直看着你的。”
礼心咕哝着“这哪里让人放心了”。
“大祭司、大祭司?心心好酷!”阿织好像已经见到礼心登上祭司之位的景象,因此而激动不已——哪怕他根本不晓得“大祭司”是做什么的,单纯觉得听起来很厉害。
狠话是放出来了,但真正要把父亲从那个上位置拉下来,并不是一蹴而就之事。
华阙罗掌控着整个教会,而教会掌控着整个心教。
“可真正了解心教和族人的反而不是他们。”
是啊,教会向来高高在上,只有命令没有商量。整个心教里能够洞悉教会真实意图、且联通上下所有节点的人,目前礼心能够想到的唯有一人。
第二天早上,族长图加去教会汇报净心仪式的筹备进程,然后在法礼者门外静候礼心归来。即使阿尔温请他进门,图加也摆手婉拒。未经主人允许,身为友连的他不能踏进以利可办公室。
而吉格拉甚至不能踏进教会大楼。
是的,虽然贵为族长,但图加只是友连,且永远是友连。这是他在心教一辈子能够达到的最高级别。因为需要长时间接触久安世俗社会,因此他和吉格拉一样,在信仰层级上永远低人一等。
礼心不知为何来得比以往迟一点,相当耐心地听图加介绍净心对象的背景,以及本次仪式需要特殊注意的地方。
“我知道了,麻烦族长留下文书,我会好好记住的。”图加连连点头,正要告辞,却又听礼心说道:“另外,还有一件事我想拜托族长。”
“拜托”——从未有以利可这样对图加说话,他一时之间愣住,不知该如何反应。
礼并不在意,继续说:“教会已经停止向医疗所划拨资金,现在药物和器械紧缺,全靠医师个人出资已经支撑不了几天了。”
今天早上,他独自去了白枫所在的诊所。常用药品已经所剩无几,就连外伤使用的无菌敷料都不敢随便用。
一旦教会释放出“裁撤”的信号,不仅是资金,连采购渠道都会被堵死。
即使卡利福影响了不少人,但有更多信徒还是相信现代医疗,想要更健康地活下去。然而现在这些人却要面对无药可医的糟糕境地,不得不耗费更多时间与金钱去其他城区看病。
“所以我想请族长帮忙为医疗所购入一批药物、耗材,当然——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我知道您一定有办法。资金的话,我会用我的名义向教会申请。”
这下图加是真的愣住了。
法礼者此举是……?
也许是读懂了他的表情,礼心说道:“族长无需担心,我不会将您拉入我与教礼者的矛盾之中,也不会让您在大祭司面前难做,所以此事只有你我二人知道……也算是,我以个人名义对您的请托。”
图加犹疑半晌,小心翼翼地问道:“法礼者大人,请容我冒昧:我知道您与教礼者有些分歧,但大祭司大人他,他——”
他犹豫着该不该说的时候,礼心帮他说了:“大祭司支持教礼者,而我反对他,和他们——至少在裁撤医疗所和雨滴叛教这件事上。”
可想而知,这仅仅是开始。
不知法礼者是因为太过年轻而天真呢?还是城府过深而大智若愚呢?
图加不免如此猜测。
面对被大祭司一手提拔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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