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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掉电话,礼心不由得懊恼:自己对阿织了解得太少了。
明明是个完全不会对自己撒谎的人。
看了一眼等在不远处的图加,礼心快步走过去:“抱歉,我们继续吧。”
图加带领他穿过教会的地下通道,来到一处陌生的小礼堂。大多数时候,仪式都在这里举行。
由上世纪地下掩体改造,隐秘,且极尽安全。那些礼心从未在教内见过的、来自世俗社会的安保科技,把这个位于社区边缘的小空间包围得密不透风。比起礼拜堂,它更像一个多了神像的秘密基地。
在此之前,礼心甚至不知道社区里还有这样一处存在。
为了方便“拥难者”以及随行人员出入方便,心教在社区对面买下一栋单元,以供短期居住——无论如何粉饰,一群黑帮夹杂在心教信徒里行动,还是会太过显眼。
如果不是接手“净心仪式”,这些事或许礼心一辈子都不会知道。
你还能知道什么?
你这个被遮住眼睛长大的白痴!
拳头握紧又松开,礼心深深地吸一口气,又吐出去,强迫自己冷静。
“这里还有别的通道吗?我需要掌握全部的出入口。”他一边查看礼拜堂布局,一边在想象中杀掉即将出现在这里的所有人。而身后的阿尔温只是觉得激动,沉浸在自己触碰到教会更核心机密的喜悦当中:“设备的控制室在哪里?天呐,我从未见过这么新型的智能安保!”
“如果法礼者需要的话,我会为您提供图纸。”图加回答道。
“嗯,我需要。”
找个借口把阿尔温支开,礼心对图加说:“族长有话跟我说?”
图加瞄了一眼阿尔温的方向:“您说的事情我已经办妥了。医疗所资金的事情您暂时不用担心,上次‘拥难者’为您贡献的谢礼,有一部分被划拨给我用作日常开支,我已经找借口换成现金了。”
“多谢族长帮忙。”
图加摇了摇头,并未表现出喜色,只是看着某个方向。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是阿尔温依然好奇地东摸西看的身影。
“您若真想做些事,除我之外,身边应当多些可用之人。”
这句话有两层意思:第一,阿尔温是否可靠,会不会出卖你;第二,若你要反对卡利福甚至大祭司,只有你和我是不够的。
无需说明的另一层意思,图加已经用行动做出了回答。
礼心微微颔首。
“我明白。”
“那这次仪式——”图加没有继续说下去。
“这次仪式会很顺利,”礼心笃定地回答,“法礼者一定会做好该做的事。”
图加暗暗地松了口气。
“稍后我有些事需要离开社区,不知何时才会回来。族长可否把联络方式给我?”礼心轻声补充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图加心领神会地交上自己在世俗社会使用的名片,“当然。”
中午过后,久安再次下起了大雨。
为夏日带来清凉之时,也为寻人增加不少难度。
久安虽然是个弹丸之地,但鱼龙混杂之处甚多,想要寻找一个刻意隐藏踪迹的人并不那么容易。
尤其礼心对阿织实在知之甚少,根本想不出要去哪里找他。
望着已经关门的“织织布艺店”,礼心撑着伞几乎不抱任何希望地朝那个小窗口望进去。果然,店铺里空无一人,连货架也快被清空了。
但收银台后面的拉门半开着,礼心尝试敲了敲窗子,冬姨的身影从拉门后探出来。认出他的一瞬间立刻跑出来打开店门,摇晃着礼心,“你是织织的朋友吧?是不是找到那孩子了?他在哪儿呢?!”
瘦了一圈的脸上,明显刚哭过。
见礼心说不出话,她的眼睛里再度涌上泪水:“……那么怕孤单的一个孩子,以后可怎么办啊!”
“心心,我好寂寞啊。”
这是阿织最近常说的话。
这也是礼心最近才懂得的话——每次跟阿织分别以后,寂寞的感觉就会涌上来。
拉门后面是宋可文的住处,也是阿织一家三口曾经的住处。
很小很旧,却仍能窥见往日温馨与欢闹痕迹。墙上有阿织小时候的涂鸦、家人的合照;置物柜是阿织父亲手工打造,盖着宋可文编织的防尘罩;阿织房间的书桌上,甚至还放着他的小水壶。
一切恍如昨日。
但是阿织却再也没能进过这个房间。
“他爸爸突然被害,可文受了很大刺激。本来就不大清醒,见了不认识的男人就要打,要不织织也不会被迫搬出去。”
她正在把久未住人的房间整理干净,地上的箱子里规整地装着从货架上拿下来的手工品:“可文那么爱织织,喜欢吃什么、玩什么都记得一清二楚,每天就等着‘接织织放学’……”
礼心心念一动。
“冬姨,宋阿姨的手环还在吗?”
冬姨愣了一下:“我记得住院的时候阿织拿走了。”
从门口挂着的装饰布偶肚子里掏出备用钥匙,礼心打开阿织的家门。
这是阿织早就告诉他的“秘密”,作为“随时可以来找我”的邀请。礼心没换拖鞋,光脚走进去,挨个房间查看,最后来到那间他未曾进去过的地下室。
拧开门把手,有限的光亮照出一片高高低低影影绰绰。
不用开灯礼心都能知道,是布偶。新的,旧的,大的,小的,包围着一张同布偶店差不多大小的工作台。礼心跨过布偶的小山,伸手拧开工作台上的小灯。
各色彩带从墙壁上垂下来,仿佛一条小瀑布冲刷着岩石。
礼心第一眼就桌面上看到了仍未制作完成的,自己的娃娃。
高挑细长的赤裸身躯与四肢,闭着眼睛、微皱眉头、嘴唇微张,简单的五官组合出一副不可言说的表情。
为什么一眼就能认出是自己呢?
大概是礼心从镜子里看了很多次自己高潮的样子吧。
“混蛋,这算哪门子灵感?”一边这样骂一边找块布料把娃娃裹上放在一边,继续在工作台上四处翻找。阿织似乎把从妈妈那里“买”来的拼布都用在娃娃上了,半边身体是花的猪、穿外套的狗,几乎与人等高的怪兽,围出一块狭小的空间。
他在小抽屉里看到了手环,放在一堆没有五官的饼干小人里。
车祸让窄小的屏幕有了裂痕,但仍能开机,有简单的电子地图。礼心根据冬姨教的方法,笨拙地找到了警报记录。
他把仅有的几个地点发给青树和许松实,自己则选择剩下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曾去过的地方。
因为大雨,游乐场寥寥无人。
过山车并没有启动,礼心附近找了又找,一无所获。
是啊,哪有那么容易呢?
再想想吧礼心,一个等着妈妈来找他的孩子,会去哪儿?
如果不是这个游乐场,会是别的吗?
阿织与自己年龄相仿,他的小学时代应该在二十到十四年前,那时候久安有几个有过山车的游乐场?
“久安这么小,游乐场和主题公园本来就不多。而且这么多年过去,大多数都因为经济原因关闭或者改建了。”青树回答道。
那也没关系,礼心说。
于是他捏着青树搜索到的地址坐上出租车,挨个找。哪怕闭园,也利用外骨骼从围墙翻进去。在锈迹斑驳的废弃设施下看到那头茶棕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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