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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者须照顾无父母、无子嗣者。
礼心翻开成书时间更往后的一版:不可华服攀比,亦不可嘲笑他人衣着粗陋,违者鞭三;不可浪费食物,违者鞭七;肉与油脂、白盐,少食即可,野菜、嫩芽是自然恩赐,主可食之,吾等须怀感恩之心食之,饱食者不可对同袍吝啬,半块麦饼亦能分食——问起这之间的差异,老人反而有些迷惑:“咦,现在的教礼者不教了吗?”
两人齐刷刷地摇头。
“我小时候,教礼者还会着重测验大迁徙时期的教义呢。”埃里温接过话头来,他抱着手臂一边回忆一边说:“咱们祖先向东方迁移时路途中条件艰苦,人口折损很多,衣服烂成破布都舍不得扔,食物更是紧缺,肉类通过狩猎或家畜死亡才能获得,统一分配,每年每家只能分到一次,有时甚至只是一块油。所以这个时期对食物惩罚相当严重。”
维娅迪拉点点头,“等安定啦,人口多啦,家家户户有粮吃,有衣穿,咋还能为一口野菜饼罚鞭子嘞?”
青树反应很快,说道:“我知道了,一定是后来有人就开始浪费了!”
“可不是!后来出生的孩子哪里知道曾经的苦,那么大一个菜团子说扔就扔啦!”维娅迪拉气愤地拍膝盖。
再往后的版本,就是维娅迪拉一直在用的,书写文字已经变化了。
调整的部分只有对浪费程度的细化惩罚,强调朴素节俭,诚实勤劳。
“以虔诚之心信吾主、以善良之心对待他人,若有人对吾主不敬,则必唾弃之。”礼心轻轻念出声来,快速翻完全本,里面甚至没出现一句“异教徒”。
“所以‘惜教’的惜也是这么来的。”埃里温说道。
青树与礼心同时“啊?”
“这个你们不知道也不奇怪,这是为了当初传教翻译过来的称呼,原本族裔名称可长啦,我都不会说。当时大祭司为了传教,就提取教义里‘纯净灵魂’之意改成了发音接近的‘心’。”
两人又异口同声地低语:“原来如此……”
“那——”停顿片刻,青树一字一字,十分清晰地问:“有人被处以过绞刑吗?”
绞刑——它明确地存在,却被模糊地定义。
老人很惊讶为何要问这么可怕的事,连声“哦呦”,“那可得是犯下相当严重的罪!”她活了一百多年也只遇见过一次。
那是即使放在现代社会也不会被饶恕的重大刑事案件。
至于是否会因“淫乱、叛教”等罪名而被处死,青树无需再问。
她心中早有答案。
从午后待到傍晚,告别时,维娅迪拉老人塞给他俩一人一大包肉烤饼,是如今心教已经很少见到的传统食物:“早上买的新鲜肉绞成馅料,用家里的炉子烤的!回去拿煎锅热一热,可好吃了!”
老人并不知晓,它已经在以利可禁止食用的名单里好多年了。
但礼心还是恭敬地接过来:“谢谢您,我一定会好好吃完的。以后再来拜访,请一定要保重身体。”
回程的车里人不多,他打开袋子拿出用防油纸包好的烤饼,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青树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已经凉透的肉馅还是有点腻,但礼心不在乎。他一口气吃了四五个,直到青树看不下去把余下烤饼抢了过来:“不要暴殄天物,回去热了再吃,你总该有煎锅和——”
说到一半停住了,她想起以利可房间是没有冰箱的,现在这样的酷热温度,熟食放一晚上肯定坏了。
礼心把手中剩下的半个吃完,“拿给阿织,他一定喜欢。”
青树“嗯”了一声,又问:“你打算怎么办?”
就算知道了教义变化,他又能做什么、改变什么吗?
礼心只是沉默着摇了摇头。
“雨滴怎么样了?那之后我就联系不上她,是不是已经回家了?”
礼心把所有的包装纸仔细叠好塞进包装袋一角:“卡利福答应过我她可以不进惩戒会。”
青树有些意外,听礼心把当时的情形描述一遍,她将眉头皱了起来。“你回去可以问问雨滴的情况吗?我有点担心。”
“我已经跟惩戒会打过招呼,不会对她施以重罚。”
“总觉得卡利福不会这么简单就放过她。”青树转头对礼心微笑,“我知道这件事已经移交给他,身为法礼者你没办法再插手了,所以只是找人问问就好。”
与青树分别前,礼心打给阿织的电话很少见地没有打通。他只好委托青树转角烤饼,补了一条消息告诉他尽快吃掉。
回到社区刚换好衣服,阿尔温便急匆匆地找来:“法礼者大人,久安治安局来了人,大祭司大人说,请您务必要去见一见。”
久安治安局?
是跟金岩那晚有关吗?礼心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果然,坐在会客室里的警探是曾经见过一次的人:请他再尽量回忆一下“恶魔杀手”的相关细节。
“任何细节都可以。”稍微年长一些的中年人十分礼貌地问,“作为唯一与他正面交手的人,希望能提供给我们更多线索。比如,他有对你说什么吗?听起来多大?”
礼心只好做出努力回忆的样子,将之前说过的话再说一遍。
他也越来越熟练地撒谎了。
“从法礼者的角度来看,他是个身手很好的人吗?那个钉锤你有印象吗?”中年警探显然做过一些功课,知道他在教中的作用。
“我得承认他是个很难缠的对手,那个钉锤也是第一次见。”如果不是因为手下留情,自己早就被阿织一锤子砸昏了。
没能得到更多有用信息,但警探并不意外,合上手里的记录本问道:“你在附近见过与他身型相似的人吗?”没等礼心否认,他又说,“有目击者说事发当晚曾在此处见过神似装扮之人,不知道法礼者有没有什么线索。”
他漫不经心地盯着礼心的脸孔。
礼心垂下眼睛思索片刻:“我最近因为教中之事频繁外出,确实不曾见过。”
警探挠挠脑门:“这样啊。好,那我们没别的问题,也就不打扰了。”
礼心随着他们准备离开的脚步站起来:“……真能抓到他吗?”
年轻的小警探以为礼心在指责他们的办案能力,略有不满地回答:“你知道久安有多少黑帮和杀手吗?上了悬赏名单,被我们抓到说不准还能留下一命!”
悬赏名单?礼心瞪大眼睛,脑子里“嗡”地一声。
就算对久安世俗再缺乏了解,也能明白这四个字是什么意思。
“别多话!”中年警探呵斥道,又瞟了眼礼心微微一笑:“请放心,我们一定会尽力的。”
礼心面色苍白地回到办公室,关上门拿出手机,一遍遍联系阿织。
是因为自己,他才会任务失败,才会被悬赏!
在久安刺杀一位势力庞大的目标本就是九死一生的事情,失败后遭到反扑也是必然——自己早该想到的!
但是阿织身手那么好,应该不会有事的对吧?
只是沉默而毫无回应的手机却仿佛不吉的预兆,更加深了他的恐惧与不安。
“法礼者,您在吗?”伴随着敲门声,阿尔温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来。
“什么事?”礼心语气难得带上一丝烦躁。
听出了他的不耐,阿尔温小心翼翼地回答:“是关于那位离家少女的事,呃……我记得之前您很在意,所以觉得应该告诉您一声。就在刚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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