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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煜望见他时会笑,目光随着他走,会想依赖他,会想靠近他,也会想站在千千万万人前……保护他。
他会靠在床头念着嘴里的诗经,会站在他身后帮他梳头,也会愿意为他退让好几次都急红了眼睛。
周身光华更盛,明亮如白昼,又薄如纱。
沈怀霜没有感觉到丝毫疼痛,他看到了巨大的莲瓣绽放,云雾缭绕。白云在他面前汇聚出一条蜿蜒曲折的道,弯弯绕绕,如同九曲桥,通往云顶之上。
在光线尽头,沈怀霜抬起头,金光照在发间,比沐浴在晨光中还要白亮。他看到头顶三花聚集,鸾凤鸣唱,忽然想到,很久之前,天道问过他,论说无情,他从未有过情,又谈何忘情。
现在他能回答了。
——忘情之道,不在于绝情,也不在乎断情。
——爱一个人和爱众生也没有任何分别。
——可以特别偏爱一个人,喜欢一个人。
……
鸾凤萦绕在他身侧,沈怀霜听到了慈祥温厚的声音,对他道:“怀霜,恭喜,大道有所成。”
他的爱如山川日月
苍老的声音入耳,沈怀霜抬头,凝望着天际,白光在这一刻变得融融。
沈怀霜又听到系统说:“最终,故事讲到这里就差不多结束了,少年还是那个少年。心魔破除之后,他找到了他的归处,今生以后如他所想,再无不甘、再无艰涩,有的只是朋辈环绕、大道朝天。”
“他最终找到了自己的救赎。”
白光浸润在一起,沈怀霜在离去前只能捞起怀里的忘生剑,那一刻他才知道,大道有所成,确实是有所成就,可他真正在乎的早已变成了朝夕相处的人。
他不后悔飞升,可他后悔没有回答当年在皇城的钟煜。
他想说他愿意。
他也想和他有很多个将来。
钟煜知道他这样离去,是不是也会很在意难过。
幻境崩塌,爆发出日出般的强光。
钟煜留在莱阳山庄,一颗心如倒悬着。
传音镜里消息暴闪,那面镜子就在他的右手边,只要他翻转过来,就能看到镜子里的消息。他忍住喉头的颤抖,隐约觉得事情哪里不对,叫他难安。
传音镜蓦地颤了下,像有人扯紧嗓子急吼。
钟煜垂眸看去,抓着左手上的无量剑,指尖触及传音镜,刹那,他收在自己识海里的神识开始剧痛起来。
钟煜翻转过传音镜,镜子里,张永望面色通红,扯开嗓子喊,他说了什么,钟煜已经快不能分辨,他只看到了崐仑上有巨蛟缠绕着琼玉峰,张开巨嘴。
天际飘荡了无数白色的身影,灵力暴窜,哪怕只是隔着传音镜,他都能感受到镜子后震荡的灵气。
“师弟!!”张永望在传音镜中爆吼,“我求你回来,小师叔飞升在即,魔修想吞了整座崐仑。”
钟煜抽开了沈怀霜的无量剑,化神巅峰的神武入手,长剑如霜雪而制的冰刃,剑气森寒,灵光流转。
这把剑认主,非剑主而不可驾驭。长剑入手,灵气刹那如钟煜体内的灵流沟通。
无量剑剑意极其霸道,从来看沈怀霜用它举重若轻,可它早已把他认作了主人。
钟煜体内又爆开一股灵力,压制住了无量剑锋利的剑气,破空而去,几乎要用全身的灵气去抵挡割面而来的强风。
张永望还在崐仑的镜子里大喊,忽然面上疾驰过一段强风。
钟煜持剑浮于上空,天地摇晃,水流声异常响起。疾风掀动身上黑衣,马尾荡漾间,他垂下眸,敛起满目沉色。
钟煜站在山道上,向下俯瞰,水势盘旋,湍流浑浊的河水形成巨型旋涡,隐见水下起起伏伏。
众人只听到滔天的蛟咆。
灵流卷起十丈高的水花,水中通身乌黑的蛟龙现身,瞳孔犹如人一般巨大,竖起眸子。
钟煜化成一道墨光浮空,如同鹰隼展翅的长尾,长剑落起,狠戾地捅在魔蛟的鳞片上,划下一道狭长的血痕。
长剑划出数十丈长的破口,鳞片飞起,魔蛟摇晃嘶吼,扭曲着身体,低头张口咬去。
钟煜抵死顶住了魔蛟的腹部,抽出无量剑,一刀捅进去,乌黑鲜血淋了他满头,他紧咬着牙关,划开伤口,剑身几乎全然捅了进去,手陷在蛟肉中,全然还在向下用力。
蛟尾缠上他的腰身,紧攀过他的喉头,一瞬发力,如同依附在他骨上,撕裂每一寸。钟煜屏息,身上如落枷锁般剧痛,不肯挥剑自护,掌上爆发出最后一股劲力。
“咔”的一声,妖丹碎裂。
钟煜眼角发红,死死提剑:“告诉我,他怎么样了。”
天光有人影倾压,遥遥呼喊声传来:“钟煜!你脑子没昏,就别硬撑!”
仙门斩百妖,钟煜年少时曾见过那样的盛况。
门中人铺天盖地而下,长剑、长刀,兵器琳琅,削铁如泥。沈怀霜站在最前端,无量剑在他手,银光与灵力迸发,剑光下,那个人的眉眼像凝着霜雪,有如渡世间、气吞山河的魄力。
这一刻,钟煜站在了所有人的最前列,不过是换了一个位置,却真真切切地看到了另一片天地,如同看到了他当年第一次驾驭飞剑,别样的意气,金光璀璨。
蛟眸涣散,身形如黑色巨浪刹那分离,爆出一片黑色的气浪,又如同狂风裹挟住了钟煜。风过时,钟煜却看到了半块碎裂的玉佩。
清润的玉光消散,玉屑满地——那是他当年留给沈怀霜防身用的玉。
钟煜头脑内轰然一声,几乎无法思考,竟有了天崩地裂的实感。
不会的。
他马上又否定了自己,拼命忍住汹涌的不适。
他的先生不会出事。
“钟子渊你不要活命了!”邹然朝钟煜挥去一大滩水,“这蛟血不能沾!”
钟煜喉头极其难受,后知后觉地呛了口,满嘴锈水味,他抬手避开,开口声音嘶哑:“别管我!我死不了。”
邹然活活被气到,开口想骂又不能。
这个人这破釜沉舟的打法,狂起来连自己都伤,只要能达到目的,过程如何他不讲究。
两人隔了半载再见,又如初见吵吵闹闹,难得他为这人着急,活脱脱像遇到白眼狼。
钟煜背手抹去嘴角血迹,收起无量剑,像陡然没听到邹然的那句话。
邹然反推了一把钟煜,气得身体发抖:“你要去找你先生就找啊,谁管你死活,要跳阵法你去跳。”
说完,他也气到胸口起伏不定,话落却也哽咽了:“崐仑的阵法是他开的,灵核是他碎的!他人如今不在了!”
狂风渐渐止息,吹动满地狼藉。
钟煜凝神,聚焦在那一丝飘荡的神识上,好像邹然只是平常地告诉他沈怀霜上山了:“莱阳山庄派人支援,如有需要缺人手的地方,你尽管调人来用。”
他分明快握不住剑了,手也抖得不行。
“照看好这里。”钟煜顶着一身湿衣,挥开剑上残血,他凝神追着神识。思念活脱脱剥开一个口子,不断朝外涌现交织的想法。
其实在他修复沈怀霜神识的那一次之后,他就发现自己脑海里也有了沈怀霜的神识。如今神识没了回应,他还固执地觉得沈怀霜还在幻境里。
钟煜近乎没有任何情绪地站追到了崐仑仙长聚集之地,阵法几近到了支撑的极点时,白光与灵光环绕,濒临爆破。
他没听门外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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