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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被北帝镇压的群鬼阴神皆狂喜,放声长啸,酆都城震动。
身死魂魄残留一缕,周身炁转纯阴的少年道人被无数的锁链纠缠捆缚于最高,视线纯黑墨色,“看着”整个酆都城的所有鬼神被解放出来,“看着”他们被教导那个【太赤灵文】,看着他们齐齐学习,念诵着那个文字,也看着自己终于抓住的——
在四御动念之后的,唯一生机。
而少年道人的神魂逐渐归于安静,他最后的心声被能听四谛之苦的谛听听到。
谛听怔怔出神。
【泰】。
这个字的意思含义很广阔,而最简单的一个是——
泰山府君敕令。
上为群山之最高,下为酆都之极深。
逆转阴阳。
而整个酆都城无数阴司幽冥鬼神按照巨型仪轨,由五方鬼帝之首主持,齐齐念诵此文,或可称之为——
【泰山府君祭】。
在泰山府君以自身之“死”为引导。
注视之下的,泰山府君祭。
少年道人视线沉浑至极,最终陷入了无边的黑暗,最后一丝神魂为还存在着,但是在这样的黑暗之中,却是在死寂之中的安宁——或许死亡,也不是那么无法接受;或许死亡,也是摆脱痛苦的一种方式。
而少年道人安然坐在这里,等待着自己以命为子的最后一局,是否可胜天半子!
是否可借助【泰】祭而逆转阴阳。
御之力强横,御之道霸道,而吾心澄澈,何必卑躬屈膝?
南极长生大帝,贫道这一落子,请!
但是在这时候,在自身神魂被炁保护住的时候。
齐无惑忽而发现,死亡之前的一片黑暗,忽然微微泛起了流光。
在这流光之中,他感觉到了一种说不出的温暖,此刻,前方道路又似乎铺展开,他怔住,却看到有白发的老者站在道路前方,看到那老者转过身来,看到他眼底温和,赞叹,以及一种慨叹无言,少年道人想要开口呼唤老师。
却看到,这位太上道祖抚须,眼底赞赏而惊叹。
微笑点头,如是道:
“泰山府君。”
“好手段!”
论道太上!
老者看着那少年道人,眼底都是欣喜,震动。
最终抚须,带着几分玩笑的口吻,也带着无比的认真,盛赞之。
而意识海之中的少年道人面对着老师的赞许,稍微有些局促。
就像是少年人顶着一个听上去很厉害,其实很有些胡闹着的“匪号”,在外面胡来着的时候,倒也是没有什么,可是回来却被最尊重的长辈笑着用这个“匪号”称呼,赞许,怎么能不觉得稍微有些许不好意思?
况且,往日并无泰山。
所谓的泰山只是少年道人开辟而出的雏形;至于府君之说,更是七十二司正掌使在前次饮酒时候,对少年道人说出的恭维话,这两个称呼搭配起来,又由太上亲自说出,倒是多少带了些许的玩笑意味。
毕竟,这四個字,完全没有什么特别的。
既无传说,也无位格,更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尊位,其实和中州州牧,李员外之类类似的,极寻常的称呼罢了。
不过是如无惑夫子一般,对于齐无惑的形容罢了。
被称赞的,不是这个名字,而是齐无惑这个道人。
见弟子难得的少年模样,老者便即放声大笑着道:“无妨,无惑是你,府君也是你,那什么夫子也是你,而你却不只是他们,只知这一点,便是无妨的。”
少年道人心神安宁,那些微的少年心性,不好意思的局促之心被抚平了。
他安然环顾左右,见到周围仍旧是一片混沌,上下四方,皆是不见光明,不见天日,脚下却如流水,自脚下泛起淡淡的涟漪,就像是他上一次见到老者时候的模样,如行大道,如行最初。
少年道人询问道:“老师,您是专门来寻我的吗?”
老者目光慈和看着他,摇了摇头,终是慨然,道:
“非我见你。”
“是你见我。”
非我见伱,是你见我!
这八个字,已经将一切都道尽了。
汝近道也。
太上示意那少年道人行走于身旁,齐无惑往前走,脚下泛起一点一点的涟漪。
虽然仍旧不可能和那老者并肩而行,终是亦步亦趋,行走于三步之后,太上温和道:
“吾行走于道路,却发现又有谁开辟前路的方向,不胜心中喜悦,转而回望。”
“终是你见我,我见你。”
齐无惑嘴中自语这几个字,而后终究还是少年心性,终究还是询问道:
“若是弟子此番身死。”
太上脚步顿了顿,笑了笑,回答道:“吾是一直信奉一世因果一世缘法。”
“但是你……”
他看着少年道人,许久后,温和道:“若是你此次身死,还可以转世。”
“我或许还会去人世渺渺之中,渡你入道。”
齐无惑没有再度询问了,这已是太上道祖破戒的承诺,这一次是他以自己的性命作子,成功找到了破劫的可能性,走出一步,这样方才吸引来了太上的注意,老者询问道:“不过,无惑你如何寻到这一线之生机的?”
齐无惑道:“因为【泰】之文字。”
他将自己如何观看泰山之道,创造出这个文字;而后如何发现中央鬼帝心中心思是在自身脱困都说出,而后道:
“周乞这样的性格,畏惧于死,会愿意托庇臣服于北帝;北帝离去,则会心中生出反意;南极长生大帝让祂脱困,他会借助南极长生大帝对抗北帝的追杀,但是心中也未必愿意彻底臣服,一定会希望自己掌握让自己破禁而出的法子。”
“而他既然对弟子动了杀心,那么他对于学习传播太赤灵文也不会有丝毫的在意。”
“但是,鬼帝在第三劫纪就在酆都城中,自是不知全部的太赤灵文。”
“更不会想到,这一枚太赤灵文,是弟子所创的。”
太上抚须动作微顿。
看着这少年道人,无奈苦笑一声,道:“不要说他了。”
“老夫也想不到。”
“然后呢?”
齐无惑道:“太赤灵文,是观道而创的文字,就如同【敕】【令】一样,自有力量和特性,这个文字和弟子的关系极为紧密联系,众人呼【太上敕令】,是借老师之力和位格,如同自无量深渊打通一道支脉,引出一道水流。”
“而呼唤【泰】,则是行泰山敕令,相当于在借助泰山,借助弟子的位格。”
“但是,弟子并无多高位格。”
“这酆都城之中第三劫纪,到万年前的漫长岁月之中被镇压的无数邪神恶鬼。”
“大半位格高于弟子。”
“如同数不清的汹涌河流,却要和一条寻常的小河沟壑打通。”
“他们自是借不来弟子的位格,反倒是会让自身之水流借【泰】之文字,倒灌入我。”
混混沌沌,杳杳冥冥,无前无后的浑沌之中,少年道人语气平和,双目宁静。
五指白皙,微微张开。
他虽死。
但是他的五指垂落,其下有泛起涟漪,仿佛将浩瀚两千七百里的酆都城,将无数邪神厉鬼,将诸七十二司,并五方鬼帝皆笼罩在他的道袍和五指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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