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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不救人,也或者救人,也不会影响到他们的目标和结局。”
敖流呢喃:“说到底,不过只是选择罢了。”
“若是司法大天尊,会考虑更多,在情理法理之中取一均衡;但是北极驱邪院是最后一环,遵循大道无情,他们选择秩序而忽略一切;计都求道心诚,要混乱天下;而老夫,见其生不忍见其死,所以才做那些事情罢了。”
“天道无情,至公无私,杀天下苍生不会引天道震怒,救天下苍生也不会引来天道的奖赏,无论我还是他们,所求的,不过只是一个【我】字。”
“遵我道行,从不后悔。”
“只有选择,没有对错罢了……”
“只是,苦了苍生。”
祂垂眸,忽而笑道:“也多谢你,耗费自己的根基来让我还能再看一眼中州,来吧,还有这最后的机会,再下一局棋……”少年道人以先天一炁,幻化棋局,一龙一人,一魂魄一道士终究在此地再下一局,棋局仍是斩龙局,棋子落下。
而那老龙王微微叹息着,逐渐变得透明。
祂只剩命魂了,最后斟酌许久,落子,忽而天边有龙长吟。
是老龙王自身的真身精血。
他消耗了最后的命魂之气,引动了自身的真龙身躯,少年道人抬起头看到那龙长吟,最终散开,化作无边精气,猛然扩散,化作了落雨,亦如当年,雨水落下,这是曾经引得妖族分裂,龙族出走的真龙精血,哪怕散做雨水,洒落中州如此大的范围,仍旧有其效力。
令重伤者化作轻伤,将死者回了一口气机。
而活者弥补根基。
真龙死于此,且对苍生并无怨气,这般情况下,中州元气,当无损。
少年道人手持棋子,知老龙王的抉择,没有阻拦,闭上眼睛,鬓角白发微扬,强调气机,道:“太上敕令,超汝孤魂。”
不是对眼前的老龙王。
而是伴随着这接近真君精血级别的落雨,将法咒之力撒遍中州。
老龙王已施法了,齐无惑只是引动了老龙王最后的力量,完成此法决。
魂魄则洗去怨恨,以助其轮回再来。
一尊真龙,千年道行,转眼散尽了,老龙王的命魂苍白平淡,含笑落下最后一子,纵然少年道人的敕字也不能让其凝聚太长时间,后者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不顾一切催动自身的元炁。
因为先前那南极长生大帝之酒的缘由,终究辅助老龙王完成了此生最后一次落雨。
断裂的山脉终有一日化作沟壑,其中也会再度生出万物苍生,化作绝景。
“你我所做,不也是选择吗?”
老龙王微笑,落下一子,三魂七魄最后的命魂也散开了,意识逐渐缥缈,那雨水也再感受不到,要魂飞魄散。
但是万物忽而死寂。
时间流动仿佛迟滞,齐无惑可见雨水落下,串成珠链般。
一滴雨水落下来,滴落在敖流空白的意识之中。
命魂未碎,未曾复苏,却也未曾转世,而是混入这落雨之中,洒落于天下,虽然没能轮回而去,不知所在,却也未曾魂飞魄散,斩龙台上走一次,三魂七魄散去了二魂七魄,却也终究留了其一,得到了一缕生机,洒落之雨和这一场落下雨水不同。
少年道人抬眸,看到这一滴落雨来自于杨柳叶,晶莹剔透。
看到前面一名模样温和,双眸平淡的男子不知何时出现,不知如何出现,只是道:
“七年前一场雨救活苍生一线生机。”
“吾也给你一场雨,还你一线生机。”
“是所谓一饮一啄。”
“北极驱邪院是底线,功过不可相抵。”
“而天地之间,赏罚亦当分明。”
少年道人起身的时候,不觉消耗甚巨,身子踉跄了下,按着桌子才能站稳,他感觉到了一丝神韵,忽而意识到先前自己和敖流落雨,普度魂魄的时候,似乎也得到了这人的气机相牵引帮助,只是眼下直到其现身,齐无惑才察觉,询问道:
“你是?!”
前面中年文士长身玉立,眸光平和,袖袍之中卧着一只白净猫儿打盹,左手拖一玉净瓶,其中有杨柳枝叶,其上露水晶莹剔透,另一只手撑着伞,气质尤其清净,扫过眼前劫气缠身的少年,微微抬眸,心中自语——
劫剑三。
敕字令。
袖袍一扫,也落坐桌前,回答道:“贫道。”
“太乙救苦。”
只杀不度!
太乙救苦?
齐无惑对于这个名号,还没有什么印象,在这个时代,这位也只是近来方才证道,名号尚不曾广而外传,少年道人的根基受损,又强运气机,而今也只能够微微一礼,诚心实意道:“多谢前辈出手相助……”
自称呼太乙的道人回答道:“无妨,我不曾救助他,是他自己的选择罢了。”
“有因有果,皆由前定。”
“至于能活不能,看他自身造化如何。”
他坐在齐无惑的前面,手中的甘露之物随意放下,那只白净的猫儿也趴在了石桌之上,懒洋洋地打着哈欠,太乙道人随意伸手抚摸,于是这猫儿舒舒服服地眯着眼睛,一双眸子看着眼前的少年道人上下打量着,见他的境界低微,似乎有些跟脚。
可跟脚这东西又不值钱。
千年之间陨灭的天才横溢,跟脚非凡之辈不知道多少。
只打了个哈欠,不复在意。
太乙道人看着眼前少年道人。
他本寻自己师父,是为劫气所侵染而来,又见那少年玄坛施法,所用的招式竟是上清一脉的亲传手段,劫剑有七,其中囊括万有,最终的目的是斩尽万有,但是斩却非斩,是劫之劫。
眼前这少年修的虽不是上清法门。
可却能以玄坛使出上清嫡传之剑,又运转【以杀为护】的手段。
还懂得太赤灵文里面地位最高的那个字。
这实在是太眼熟了些。
必是和自己的师尊,那位上清大道尊有所关联,不是被他看中的,便是得了些缘法的,这般事情,自己的师尊做的太多了,不过眼下这少年道人就靠着那半吊子的玄坛法门,又和地祇水官有善缘,竟然硬生生靠着玄坛成大醮,斩了一剑出来。
可谓是完全靠着自己杀出来。
太乙道人想到了自己的经历。
觉得很像是自家那个美其名曰放养,实则丝毫不负责的道君师尊会做的事情。
对于这少年道人颇有好感。
齐无惑道:“前辈……”
“无需如此。”
太乙道人淡淡道:“皆行于大道之上,唤一声道兄即可。”
“以你所做的事情,也足以称吾一句道兄了。”
那懒洋洋的白猫原本眯起来的眼睛一下瞪得溜圆溜圆,那张看上去很好抚摸的脸上显而易见出现了极为人性化的震撼。
那一句人间界流行的脏口差一点就吐出来。
齐无惑坦然拱手,回答道:“道兄。”
太乙道人看他许久,并没有询问大道君的事情,只是语气温和道:“看起来,你还有些疑惑?难得相遇一场,在雨落尽之前,你有什么困惑,贫道可为你解惑一二,虽然不能够尽数解答,但也可让你稍微明白些。”
少年沉默许久,他的心中困惑,似乎被眼前的道人一眼看穿,沉默许久,只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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