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1019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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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9号，出列。”新来的犯人排成一队，由队长叫号，叫到谁谁就出来脱个精光接受检查，然后换上这里面崭新的球服，开启自己人生中最灰暗的一段日子，“脱衣服。”

白珍珠站在那里，表情十分漠然的看着周围等着看好戏的人，一动也不动。

“什么意思？”五大三粗的管教挑了挑眉，“反抗？”

“报告警官。”白珍珠说道，“我申请一个单独的牢房。”

“老弱病残孕能申请一个单独的牢房。”管教的绕着他走了两圈，“你是老弱病残，还是孕啊？”

他抿着嘴不说话，藏在金丝边眼镜里的眼睛闪着寒光，有点想跟这人动手了，但不行，没有必要。

“我是双性人。”最后，他不卑不亢的说道，“我的资料里有，你们自己看，要是不信，我现在把衣服脱了给你们查，我不能跟他们关在一起，是为我的人身安全考虑。”

管教愣了愣，示意后面的狱警在电脑上查他的资料，见他备注那一栏果然写着双性，当下傻眼了。

双性人，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在白珍珠脸上，好在他被人看习惯了，也无所谓他们看不看，这帮人看了他半天，互相使了个眼色。

“你得脱下来。”一个狱警说道，“我们得检查。”

他一猜就得这样。

“查完能不能给我安排牢房？”白珍珠的手放在自己的裤腰带上，“差钱差人还是差事儿啊？”

“知道你家里有钱。”他们笑起来，“给我们看看，检查验证过了，给你安排，别急。”

白珍珠把裤子脱了。

他本身皮肤就白，又很少在外面活动，就在家里呆着，这么养了几年，更是白得发亮，下身那个鸟不小，没毛，透着点粉，不过有鸟没蛋，再往下看就是两片肥厚的阴唇，里面包着不露头的阴蒂，确实是个双性人，还是个漂亮的粉穴双性人。

这帮人看得有点呆了，过了好一一会儿才缓过来让人把裤子穿上。

“你这情况得打条子批。”管教说道，“你这两天先……”他翻了翻手中的册子，“先跟周礼住在一起吧，他们牢房就他一个人，你先凑合两天，批下来再给你挪。”

一个人总比一群人好，白珍珠想，一个人自己还是应付得来。

他抱着自己可怜巴巴的行李，换上了囚服，起身跟着管教走向了自己的未来。

牢房的门换上了电子锁，进出都得刷管教的脸、指纹、虹膜，安全得很，里面有独立的卫生间，浴室却是公共的，一周可以洗一次，错过了就不能再洗。

住的问题解决了，洗澡却是个大问题，白珍珠坐在下铺想，总不能不洗了，可真要洗，只怕一进去就出不来，这可不行，得向上面申请独自洗澡的时间，或者在新的牢房里申请一个新的独立卫浴。

有点难，但不是完全不行，只需要给家里打个电话，白珍珠想，还可以。

他给白家做了十年账都没得到什么好，现在进来了，那些人反而着急了，几乎每天都有人来见他，威胁他，或者求着他别乱说，别交代。

现在日子倒是好过了，白珍珠自嘲的笑了笑，算了，在哪儿呆着不是呆着。

他这么想着，门开了，刚才去上工的人吃完午饭回来了，一打开门见里面坐着个人，半点也不惊讶，径直走到卫生间去洗了个脸，回来倒在床上就睡。

下午还得去干活，周礼还得抓紧时间休息，没空去在乎屋里多了个人，再说进来的能有啥好人，有啥好问的，关在这里的，谁不是杀人放火进来的，脾气都不好，问两句再急眼，拉倒吧。

他不理白珍珠，白珍珠松了口气，也躺在自己的小床上，望着商铺的床板发呆。

他来的时候不凑巧，正是饭点，别人吃饭的时候他在接受检查，现在别人吃完饭了，他什么也没吃着，现在有点缓过劲儿来了，饿了。

饿了也没办法，这里又不是家里，饿了可以叫外卖，现在只能挺着。他能挺着，他的肚子可挺不了，在安静的午后，在周礼模糊的梦里，白珍珠的肚子发出了一长串咕噜咕噜的声音。

实在是饿了，他有点不好意思，觉得打扰了室友的休息，于是起身到卫生间躲着去了，门虽然不能关，但好歹离人家远点，别吵到人家了。

“饿了？”周礼倒也不是被他吵醒的，在监狱里也没有个安静的时候，就是这人肚子咕咕叫还躲厕所怕自己听见，让他觉得挺有意思的，“给你点吃的。”

他坐起来，弯腰从床下面掏东西，掏出一个塑料盆来，里面放着一盆冒尖儿的小吃，什么都有，像个小卖铺似的。

周礼这人有点囤货癖，每次发了钱，都去下面的超市买一堆东西囤着，自己也不吃，到了月中月末，别的早就把钱全花没了，东西也吃完了的猴急人儿就巴巴的来求周礼施舍点方便面小零食什么的，当然是赊账，下个月发了再还。

“谢谢。”白珍珠凑过去，选了半天拿了个蛋黄派，“多少钱，等我发了给你吧。”

“贵，不用你给。”周礼笑起来，“大小伙子吃这么点，能饱吗？吃不吃泡面？”

“不了。”白珍珠笑了笑，“我这人，娇气，臭毛病多，闻不了泡面的味儿，不吃了。”

两人就不再交谈，一个安静的吃蛋黄派，一个放心的睡觉了。

一点半，上工的铃声响起来，两人一起走出了牢房，白珍珠不认识路，跟在周礼后面，像个小鸭子跟着大鸭子一样。

“1019。”到了糊纸盒的地方，一个狱警叫住了他，“你今天刚来，不用干活，先回去吧。”

白珍珠点了点头，说了声谢谢就往回走，走了两步察觉出来不对劲儿了，刚才喊他那个狱警跟在他后面一起过来了。

“您有什么事儿吗？”白珍珠问道，“您……”

“小珍珠，你不认识我了。”那狱警笑起来，伸手来拉他的手，把他拉到牢房里去关了门，“哥哥想死你了。”